2002年,是中國電影發(fā)生巨變的一年。
這一年,華語電影由小變大,而推動這一進程的電影,則是張藝謀的《英雄》。
兩年后,該片在北美上映,被美國《時代周刊》評為2004年度全球十大佳片第一名,這是華語電影首次被《時代》雜志評選為第一名。
《英雄》的故事很簡單卻不單調(diào)。
長空、殘劍、飛雪為趙國三大刺客,秦王對他們忌憚已久。
遂下令,若秦人刺死他們,賞千金、萬金,還可上殿領賞,與他十步之內(nèi)飲酒。
鏡頭一轉(zhuǎn),秦人亭長無名,身攜長空的銀槍槍頭及殘劍、飛雪所使雙劍,上前聽候秦王封賞,與他訴出勇奪三人之事。
以無名視角,故事是這樣的。
無名和長空戰(zhàn)于棋館酒樓間,以長劍相交,雨落琴音起,意念破槍劍,斗敗長空,斬下長空銀槍槍頭。
再以挑撥離間之計,紅杏出墻加之,使殘劍、飛雪二人產(chǎn)生隔閡,氣急敗壞之下,飛雪一劍刺死殘劍,遂赴無名之約。
二人于秦軍大帳之前,萬人圍攻之下,一決高低,無名以“十步一劍”將其挑落,隨后帶著三人兵器刺秦。
以秦王視角,故事是這樣的。
秦王識破無名計謀,以他之口道出這番計劃,無名與長空相識,將性命托付于他,助他刺秦。
為成大計,還需殘劍或飛雪一人獻祭,無名慕名而來,以杯飛水息,彈指殺人之計,折服二人。
奈何二人有干將莫邪之情,飛雪只得刺傷殘劍,只身前往秦軍大軍之前,與無名三兩回合之下,身亡倒地。
殘劍奪回尸身,無名以俠者相惜之情,送飛雪最后一程,而后赴秦、刺秦。
以殘劍視角,故事是這樣。
殘劍和飛雪之間確有間隙,卻非因飛雪與長空溫存一夜,這樣的無稽之談。
而是三年前,兩人破秦軍千人之陣,直入秦王宮,將要功成之際,殘劍以“天下”二字退縮,隨后二人的家國大義相悖,三年無言語來往。
待到無名說出刺秦謀劃,飛雪深覺時機已到,不顧殘劍阻攔,求于無名,傷于殘劍,后與無名決戰(zhàn)于秦軍陣地。
敗后,無名騎三乘,帶著殘劍以劍做筆,以沙做紙,寫出的“天下”二字,糾結(jié)赴秦。
最后的結(jié)局,是這樣的。
無名終被殘劍的天下苦戰(zhàn)已久,該有人一統(tǒng)天下,還百姓安居樂業(yè)之志說服,放棄刺秦大計。
孤身走出大殿,心懷和平大愿,在秦軍萬箭之下,為“和”而死,秦王以英雄相待,悲憫送其出殯。
刺秦落空傳來,怒火攻心之下,飛雪不聽殘劍解釋,揮劍斷情義,豈料殘劍并未還手,以死表明心意,也為“和”獻身。
飛雪見狀,詫異良久才明白過來,于石芽之頂,與殘劍一同赴黃泉,回到曾朝思暮想的小橋流水。
刺秦四人皆殞命,秦王以“和”為大任,數(shù)年間,掃六合。
在《英雄》中,張藝謀幾乎動用了自己青睞的所有色彩,將色彩的視覺效果發(fā)揮到了極致。
影片整體色調(diào)是黑色的,黑色是所有色彩中明度最低的色彩,象征著黑暗、迷茫和罪惡。
這樣的色調(diào)不僅容易使人聯(lián)想到死亡和憂愁,而且能夠引發(fā)低沉、凝重和莊嚴的情緒 ,如在《英雄》中,黑色是整個王宮的主色調(diào)。
黑色的盔甲、黑色的服飾、漆黑的城門,整個王宮都籠罩在黑色中,使人明顯地感覺到陰暗和壓抑,以及王權(quán)之下額肅穆。
除了黑這種主色調(diào)之外,還有藍、黃、紅、白、綠等明度較高色彩的使用,整體造型感強烈,色彩結(jié)合非常融洽。
如在趙國,眾人皆身著紅色,有蠱惑心智、意亂情迷之感,還附帶一種哀傷,因愛人之死的悲。
還有象征著希望、安逸的藍,與純粹、純真的綠,以及潔凈、無暇的白,這些色彩的運用,不僅營造出令人震驚的視覺畫面,而且賦予了色彩意識形態(tài)的內(nèi)涵。
再者便是電影中的決斗場面。
與寫實類的中國傳統(tǒng)武俠不同,張藝謀突出的是意和詩,有三場決斗最能體現(xiàn)這種詩意。
第一場是無名和長空的對決。
開篇琴音起,雨滴落,無名以凜然之姿捉拿長空,長空交手之前并未將小小亭長放在眼里,一番比試后,遂使出全力。
二人之后的對決便進入意念,無名一劍橫空,劍氣寒光震天徹,長空寒芒先到,隨后槍出如龍。
迎來琴弦斷,無名快步向前一刺,長空躲閃不及,隨著槍頭掉落,他也應聲倒地,這一戰(zhàn),無名僥幸取勝。
第二場是無名和殘劍的對決。
云霧繚繞的高山之間,無名和殘劍在水波不興的湖面,激起陣陣漣漪,劍氣相迫。
二人暫時拋開家國天下,只為情和敬決斗,與青山綠水為鄰,把鳥語花香做友,空靈的江湖意境已然形成。
這里有噴涌而出的愛恨情仇,浩然正氣的家國情懷,掙脫束縛的血肉之軀以及滄海一笑的極致浪漫。
第三場是殘劍和飛雪的刺秦。
這場對決,與前兩場的小意境不同,突出的亂而有章法,大而不空洞。
不論是此起彼伏的長矛摩擦聲,此消彼長的盾牌落地聲,還是布帛隨風的搖擺聲,長劍對碰的急促聲,以及最后的片刻寂靜。
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卻形成了有序的推進,從聲聲入耳到王者孤獨,也是殘劍心態(tài)的轉(zhuǎn)變,以及他對“天下”的悟。
當然,《英雄》所帶來的影響力不止于此。
華語電影的每一次改革都有張藝謀的身影,并且每次都走在最前列接受“炮火”沖擊。
同期的導演和后輩都在模仿張藝謀拍一些鄉(xiāng)土題材,沒人去在意票房,更看重個人榮譽的加身。
《英雄》就在這一艱難變革時期應運而生,開啟了中國電影的大片時代,推進了華語電影的商業(yè)化。
如果沒有張藝謀不計較個人毀譽的風險以及對中國電影的責任心,大陸電影市場將會步臺灣和日本電影的后塵。
國內(nèi)的藝術(shù)片在國外屢屢獲獎,可在國內(nèi)卻沒有市場,電影院接連倒閉,市場份額被好萊塢逐步蠶食。
可當年的公知和媒體給張藝謀的評價又是如何?
大都是一片譴責之聲,抨擊他放棄了藝術(shù)理想,只為賺錢,屈服于權(quán)力和資本,甚至有些媒體人以批評張藝謀來彰顯自己的個性。
當華語電影在不斷地發(fā)展中成為了全球第二大票倉的時候,許多人又翻看當年的張藝謀,對他的功績歌功頌德。
《英雄》也由爛片的口吻轉(zhuǎn)成了經(jīng)典的口耳相傳。
這是一個電影人的良心。
而且張藝謀對華語電影的貢獻不是一兩句刻意抹黑就能擦去。
他的成就不需要那些所謂公知的認可,國內(nèi)外創(chuàng)歷史的獎項就是最好的無言回擊,“國師”這匹“老馬”志在千里,并且壯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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