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陳陌

一位網(wǎng)紅的職業(yè)壽命，翻翻豆瓣的小象八卦小組（以下簡稱象組），應該可

第五季《傲骨之戰(zhàn)》開播了。來到這一季，類型劇的所有標簽在這都失效了，劇情固然是從案件展開，但它所包含的內容遠遠超過了尋常律政劇的邊界。

本劇以幾個主角的遭際為圓心，將現(xiàn)實生活中繁雜事件統(tǒng)統(tǒng)囊括，討論主角的成長、直面對錯的交界、反思現(xiàn)行的規(guī)則，甚至還叫醒偏執(zhí)的幻夢。

何以為人，何以為律師，何以為夫婦，何以為朋友——劇情曲折處，經(jīng)常閃爍哲學思考的光彩。

同時，講故事手法依舊高超，前幾季制造過虛擬世界，打破主角戴安對理想世界的幻夢。這一季，干脆炮制了一個九又四分之三法庭，與真實法庭輝映對照，以深深的幽默冷峻尋找正義到底在何處，在樸實的人心，還是法庭的程序。

九又四分之三法庭的主人是老頭瓦克，他見美國的司法程序既昂貴又冗長，許多普通人需要幫助又無力承擔律師費，于是在一家打印店后面開了這個法庭，搬來魔法世界的名字，打撈現(xiàn)實中漸漸被遺漏、被忽視的，那些應當閃爍在司法程序中的人性之光。

這個魔法法庭第一個案件是討論老師授課內容是否不當，影響了孩子的價值觀與親子關系。

傲慢的母親指責老師侵入孩子的思想，灌輸階級觀念。但在案件審理中，真相被抽絲剝繭，孩子早已通過電影了解世界被遮蔽的真相，嘗試用其他角度去思考，老師在這條道路上或許是知音，但絕非那位母親假想的思想綁架者。誰能單方面綁架一個自由人的思想？

與其說母親在害怕孩子被教壞，不如說害怕自己躲避的生活另一面被孩子看見，害怕孩子成為與自己價值觀不一致的獨立人。

案件最后的審判也很有意思，老頭瓦克要求控方與辯方擁抱，互相說：“我愛你，我尊重你?！?/p>

沒有懲罰，沒有財產(chǎn)與人身的限制，荒誕又直指法庭最起初誕生的目的，是實現(xiàn)人與人之間的尊重與愛。

有趣的老頭為消除陪審團的偏見，讓被告、證人都穿卡通服上場。成熟的世界常常會出現(xiàn)“房間中的大象”，假裝對某些客觀存在的缺陷視而不見，大演欲蓋彌彰的戲碼。老頭卻神來一筆，戳破那些虛偽的套路：我承認客觀存在的不公，直面它，解決它就好了。

樸素的公義原本并不妄圖將人改造成文明的神，它接納人性之陋，只希望每個人都能維持互相尊重與關愛的共存邊界。

戴安起初對這個法庭不以為意，覺得是一場游戲。沒料到他會被一個富翁資助，富翁想借這個法庭對抗230法令——社交網(wǎng)絡無需對用戶的言論負責。就是這條法令保護了美國大名鼎鼎的社交平臺，任由他們?yōu)槲髁康饶康呐谥浦e言。

走司法程序與大公司對抗何其難也，于是富翁另辟蹊徑，在這個魔法游戲里發(fā)現(xiàn)可能，以法外之地向法外之地宣戰(zhàn)，又魔幻又精彩。

因緣際會，決心成為律師的瑪麗莎被老頭瓦克挑中，成為他的法庭搭檔。原先瑪麗莎在嚴謹?shù)姆ㄍド项I受到的是程序正義，以及背后種種“精英式聰明”，此時卻被老頭的樸素正義觀撞擊。

瑪麗莎問：“我都不知道這里是什么?！?/p>

老頭說：“這里是未來。法律在于公義，不在繁文縟節(jié)。”

《傲骨之戰(zhàn)》一大優(yōu)點是很會寫人物，無論年紀、膚色、信仰、背景，只要有充足鏡頭，人物都有血有肉。

開頭遭遇家變的瑪雅，這一季離開的盧卡，還有中途加入的合伙人莉茲，她們都展現(xiàn)了自己的復雜面。

瑪麗莎是從《傲骨賢妻》時起，我就特別偏愛的人物。這個上過戰(zhàn)場、做過奶茶店店員的小姑娘，懂精英世界里那套規(guī)則，卻不按常理出牌，她盯著現(xiàn)實，遵從內心，嘴角常掛戲謔的笑容。隨著初定主角演員們不斷離去，換她來承擔越來越多的成長戲份，最適合不過。

她有無限的好奇心，對謊言、陰謀和騙局，始終保持冷眼旁觀的清醒。對于想嘗試的事情，她總躍躍欲試。沒有被“精英法則”綁架，于是她還看得見許多尋常悲苦、保持擁有想象力的自由。

如果說戴安是理想的化身，編劇讓她去接受現(xiàn)實的磨難，一點點調整理想的細節(jié)與陰影。那么瑪麗莎就是未開之花，還在斑斕現(xiàn)實中吸取信息，塑造認知。

這一季的真律師和假法庭，想必會讓瑪麗莎的律師生涯開啟得與眾不同。

美劇這種邊寫邊拍的模式，讓整部劇損失了一定的系統(tǒng)完整性，許多不可控的轉折出現(xiàn)，打破原本故事的框架。

比如這季盧卡的離開。不大談理想，只努力落地實現(xiàn)的盧卡，一直試圖在律所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她身上，人們看到?jīng)]有主角光環(huán)的現(xiàn)實職場之難。她的勤勉、克制，非常容易喚起觀眾的共鳴與欣賞。但由于演員的離開，這個部分的故事不得不結束了。

劇中，她找到了一處更好的工作，與律所談判時，戴安高呼：“我們不能失去她。”，對于《傲骨之戰(zhàn)》來說，少了她，也是人物生態(tài)上的損傷，它不再那么“人格完整”。

好在編劇還有隨機應變的妙筆，時時與現(xiàn)實呼應。

寫到此處刷到熱搜，恰好呼應了這季《傲骨之戰(zhàn)》的主題。在最近議聲沸沸的娛樂新聞里，有一個品牌負責人表態(tài)：法律有漏洞，受害人有瑕疵，但不妨礙我們用自己的方式維護自己心中的正義。

羅翔老師說過，法律只是對人最低的道德要求，如果一個人標榜著自己遵紀守法，這個人完全有可能是人渣。這么說來，《傲骨之戰(zhàn)》不是越過了律政劇的邊界，而是它真正抵達了律政劇應當擁有的現(xiàn)實深度：你凝視法律時，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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