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來了,成年人的生活更苦了。
不僅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守在電視機前嘻嘻哈哈,工作之余連像樣的快樂代餐都不好找。
《怎么辦!脫口秀專場》六月份上線,被嘲無聊。
直到第三期婚戀專場,把話筒交給幾位女性嘉賓,直接炸場。
像倪虹潔,拿自己開涮完全沒在怕。
她講剛出道時因為拍了內衣廣告,只能接性感的角色。
好不容易等來了《武林外傳》,還被觀眾投訴:
“這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快樂?!?/strong>
整期看下來,只會覺得這些女嘉賓太太太會了。
玩得起,豁得開。
從自身體驗出發(fā),有梗又言之有物。
這不就是我想要的那種快樂?
愛情實話,不要太靈
看過倪虹潔在[愛情神話]中的表現(xiàn),誰不想夸一句“靈啊靈啊”。
她飾演的格洛瑞亞性感可愛還帶點傻氣,得不到愛只會落寞三秒鐘。
因為擁有中年女性最求之不得的底氣——
“有錢有閑,老公失蹤”。
但在脫口秀舞臺上,倪虹潔講的全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大實話——
沒錢沒閑,還要幫老公分擔債務。
倪虹潔有過一段懵懵懂懂開始的婚姻,丈夫大她七歲,救她于水深火熱的寄居生活,看起來可堪依靠。
婚后不久,丈夫的大男子主義性格暴露。
想把她豢養(yǎng)在家做清閑太太,同時迫切地用事業(yè)成功證明自己。
結果熱豆腐沒吃上,還要不斷填窟窿。
倪虹潔先前已經(jīng)拿出了全部身家,又被丈夫拉著四處貸款。
銀行職員基本都看過她演的《武林外傳》,二話不說給她簽單。
可是單子越簽越多,窟窿卻越來越大。
丈夫開始妄想在牌桌碰運氣,哪怕在倪虹潔生下孩子后,仍然不知收斂。
有一天倪虹潔終于忍不住,趁著他的妹妹妹夫在場,問他到底欠了多少錢。
要面子的丈夫被徹底激怒,回家后堵著廁所門沖她吼:
“過不了就離婚吧。”
倪虹潔先是震驚和心酸,而后感到一絲慶幸:
“也許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了?!?/strong>
她的離婚禮物是一條銀行短信,告訴她前夫欠了一千萬。
于是她成了失信人,常常拍了一天戲收工回家,再應付家門口的追債人。
倪虹潔調侃說那是她一生中被最多人追的時候:
“那可都是二十多歲的壯小伙子,天天堵我家門口,一堵就不走,還總是要我給一個承諾?!?/p>
“被人追”的日子漫長,卻成為倪虹潔重要的事業(yè)積累期。
近十年的婚姻不可說,倒意外提供了些表演靈感。
在飾演一個被分手的角色時,導演要求倪虹潔哭出來。
她覺得不必:
“像我這種年紀,情緒更應該是可笑和無奈。這種情況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哭哭啼啼的?!?/p>
國產(chǎn)劇里的中年女性形象刻板得很,不是“缺愛的女強人”,就是“話多的母親”。
所以[愛情神話]的格洛瑞亞,更像是對倪虹潔的饋贈。
讓她在祝無雙后重新被看見,也讓她的八卦開始有人關心。
“已離婚,有孩子,熱戀中?!?/strong>
沒想過隱瞞的倪虹潔,也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公布了。
“以前總想找一個可以依靠的,但我現(xiàn)在自己就挺靠得住的,所以找了個真心對我好的男朋友?!?/p>
她的男友是之前合作過的執(zhí)行導演,最拮據(jù)的時候手里只有9千塊錢,知道她去蘭州拍戲,給她買了3千塊的沖鋒衣。
倪虹潔感動之余不忘吐槽:
“舍得給你花錢的男人,一般都不會太有錢。”
重新定義girls help girls
擅長說實話的還有易軼,一名離婚律師。
這個特殊職業(yè)讓她總在見證婚姻中最不體面的時刻。
比如原本恩愛的夫妻在法庭撕破臉,連最后的一卷衛(wèi)生紙也要分一分。
但易軼選擇在舞臺上講述這種不體面時刻的girls help girls。
她前后代理過兩個女性,跟同一個男人離婚。
第二任妻子來找她,是前妻推薦的。
易軼說這就是girlshelp girls, twice。
“有些人是不適合某段婚姻,有些人就不適合婚姻。”
也許只是段子,但難得打破了前任-現(xiàn)任這種傳統(tǒng)的雌競語境。
從業(yè)時間久了,易軼發(fā)現(xiàn)男女的離婚訴求明顯不同。
男性喜歡要公司股權,女性要的是孩子撫養(yǎng)權。
身為母親,她非常能體會女性在其中的無奈和拉扯。
翻一翻易軼的采訪,不難發(fā)現(xiàn)她的職業(yè)生涯有許多的girls help girls時刻。
有的時刻伴隨著內心的煎熬。
易軼曾經(jīng)為一個強勢的男方當事人代理離婚。
在對孩子撫養(yǎng)權的爭議上,男方一直在控制孩子,而女方的訴求很合理。
易軼打心眼里覺得,孩子跟著母親能獲得更好的成長。
但律師的職業(yè)道德要求她必須維護當事人的權益。
法院最終將孩子的撫養(yǎng)權判給了男方,房子也給了男方。
但是男方不服,想繼續(xù)上訴把車子也爭取過來。
易軼拒絕了再次為他代理。
后來她把“堅持最大限度地為女性爭取她們應有的權益”寫進事務所章程。
她會為了女性,代理沒什么勝算的案子。
有一個被判決離婚,仍然殘存希望的女方當事人,找到易軼代理二審。
法官告訴易軼,在法庭上可以強烈地感受到男方對女方的厭惡。
“就像一個蟑螂一樣,想擺脫這件事?!?/p>
厭惡是一種比恨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情感。
易軼還是接下了這個案子:
“我說服不了她,就讓她走一條可以真的死心的道路?!?/p>
回到脫口秀舞臺,楊笠和楊蒙恩的漫才表演,也有奇妙的girls help girls發(fā)揮。
“伴娘”楊笠要求“新郎”楊蒙恩“說出十次出軌的經(jīng)歷”。
而后又要求他說出“新娘”十次出軌的經(jīng)歷。
“沒有的事,你讓我回答什么?”
“他不知道,培鈺(新娘)。你下次和我說,你就說跟我在一塊?!?/p>
這個完全倒轉了性別的場景,又新鮮又有意思。
畢竟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們見多了男性的哥們幫忙隱瞞出軌。
很少人會設想,女性出軌了閨蜜也是可以幫忙隱瞞的。
黃阿麗在脫口秀中講過,社會對男女出軌的雙標。
金錢、權力、社會地位帶給男性出軌的權利,但女性不管再有錢有權有勢都不能出軌,更不要妄想能獲得寬恕。
所以黃阿麗說我們女性不僅想要“男女平等的報酬”,還想要“男女平等的快樂”。
“既要家庭,又要事業(yè),還要炮友。”
“伴娘”楊笠的girlshelp girls就很妙。
在受害者語境再常見不過的一句話,完全交由女性主導。
最起碼在脫口秀的世界里,女性擁有這樣的敘事自由。
隨處可見蔣勝男
但是蔣勝男偏不信邪,她堅持在現(xiàn)實世界中發(fā)出女性的聲音。
這一切的源頭也許是她的名字。
蔣勝男的媽媽是職業(yè)女性,在生下兩個女兒后生下了她。
身邊有人為蔣勝男不是男孩遺憾,媽媽很生氣,給她取名“勝男”。
蔣勝男從小就喜歡看武俠小說,但慢慢她發(fā)現(xiàn),這些小說幾乎都由男性書寫。
里面的女性角色對男主角不是輔助,就是耽誤。
只有滅絕師太擁有自己的門派。
既然沒有更多元的女性視角,那就自己來。
她寫《羋月傳》,給羋月安排了三個男性輔助。
溫柔體貼的黃歇、唯我獨尊的秦王、狂野奔放的義渠君。
最后羋月沒有成為其中任何一個人的妻子,而是做了大秦宣太后。
“小女孩才做選擇,大女主全都不要?!?/strong>
后來蔣勝男又去做了人大代表,站在女性的處境提出許多實實在在的提案。
“提高性同意年齡?!?/p>
“刪除離婚冷靜期。”
“推進法定婚檢。”
“提高拐賣婦女兒童罪的起刑點?!?/p>
“延長男性帶薪陪產(chǎn)假?!?/p>
生活經(jīng)驗豐富的蔣勝男,把男性看得很透。
她提出“延長男性帶薪陪產(chǎn)假”的本意,其實是減少女性的職場歧視。
男女雙方雖然都支持,但關注重點不一樣。
“女性看到了陪產(chǎn),男性看到了放假?!?/strong>
所以她友善地提醒男性朋友們:
“照顧嬰兒的時候,人會特別地想上班?!?/p>
蔣勝男吐槽休陪產(chǎn)假的爸爸,可能要花14天半的時間打游戲冷靜,然后才能接受現(xiàn)實幫忙帶孩子。
“鬧了半天,他就帶了半天?!?/p>
男人們?yōu)榱送祽?,真的有夠詭計多端?/p>
很多人說蔣勝男是珍貴的女性聲音,但蔣勝男寧愿自己是普通的。
“珍貴是因為稀少,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我盡快地變得不珍貴?!?/p>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女性都是蔣勝男,從出生開始就必須為自己爭取點什么。
比如,一個“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的祝福。
來到這個世界后,女性常常作為受害者,安放在被動的句子里。
可是即便是受害者,也有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它被選擇性忽略了。
可以同情,可以憐憫,但不可以反客為主,更不可以冒犯男性世界的秩序。
這是沒有道理的。
借用馬爾克斯的書名,“活著為了講述”。
這個世界需要更多女性的聲音,也需要女性站在不同的角色身份、職業(yè)、崗位發(fā)出自己的聲音。
不管這個角色身份是否符合社會期待,不管這個職業(yè)的性別比例是不是失衡,不管這個崗位是否手握權力,都要發(fā)聲。
不用講什么大道理,就講大實話,從真實的生命體驗來的大實話。
這是每個來到世界的蔣勝男,都可以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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