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霍元甲》的零故事 一場無節(jié)制的道德拷問
時間:2006.02.20
來源:1905電影網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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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格斗、一點復仇、一點江湖義氣、一點田園牧歌,再加上一丁點兒失明的女人,放到坩堝里攪和攪和,就成了電影《霍元甲》。那念著咒語的嘴唇過于肥厚,讓僅有的故事顯得脆弱不堪。導演顯然像一個巫師,他混亂的邏輯和布道把人帶到荊棘地,而有關中國武術“精髓”的謎語,在后面窮追不舍。
少林拳、武當功、太極掌、虎爪、鶴立……這都是老百姓喜聞樂見的一些招數(shù)。
種種名稱為中國武術描畫出一張巨大的專業(yè)譜系圖。有意思的是,只要看看歷史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招式不過是些熱身操、練習曲,可能在標準化教學上有些建樹,在實戰(zhàn)中完全派不上用場。1929年,在杭州舉行的國術游藝大會結果就讓許多標榜“傳統(tǒng)武術”的人大吃一驚。優(yōu)勝者自報家門時雖都是五花八門的傳統(tǒng)門派,但無一例外的暗地另搞一套獨有的格斗訓練,比如亞軍獲得者朱國祿就兼練拳擊。比賽結束后,人們已經開始普遍要求“學打擂臺的拳術”。
傷害幾乎是武術的原罪。
正因為如此,武術在釋放了命名的沖動以外還發(fā)展出一套道德拷問體系。而中國武術的“精髓”問題,也一直是中國功夫片無法逾越的心結。
老是試圖抓住事物的“精髓”,實在是很糟糕的一種態(tài)度。作為一個競技項目,中國武術與跆拳道、摔跤、拳擊一樣,都首先是一種搏擊的技能,都是要在一定的規(guī)則下,保護自己、制服對手。
別國選手苦練力量、速度,中國傳統(tǒng)武師卻在整天琢磨什么是武術的精髓。不得不讓人擔心。于是,一些人根據謊言串供,指出中華武術的精髓或者終極目的,在于“自我的發(fā)現(xiàn)、提高,最終戰(zhàn)勝自我”。但這種勵志書式的“冥想”與其說是“自我戰(zhàn)勝”,不如說是一種“自我消耗”。
電影《霍元甲》的“零故事”表現(xiàn)的確是一場毫無節(jié)制的道德拷問,這種對理智和責任的習慣性失明甚至比“拆樓式比武”的兇殺場景還要可怕。力量和速度的比拼負載了種種“精髓”和“德行”,人們對“比武規(guī)則”的可能性卻視而不見。霍元甲不問青紅皂白打死了秦爺,然后母親和女兒也死在對方復仇的刀刃下。自我反省被刻意而毫無必要地安排在了一個詩情畫意的農村。在那里,人的關系替換成了人與糧食的關系。這種與世無爭的假象蒙上了所有人的眼睛,也給了霍元甲短暫的安全感。
盲女月慈的出現(xiàn),事實上將這種“習慣性失明”帶來的安全感推到了極致。從自我陶醉、自說自話這一點上來說,最理想的社會的確就是由盲人組成的社會。
外國大力士的擂臺賽讓唯一清醒的農勁蓀也患了失心瘋。他一改過去對打擂的反對態(tài)度,不惜傾注一生積蓄資助霍元甲辦起了精武體操館。“自強不息”的榮耀感像另一個“津門第一”標簽,喚醒了霍元甲的久違的尊嚴,以致連毫無公平可言的“四國擂臺”都應允應戰(zhàn)。而富有悲劇意味的是,血腥的擂臺更是列強政要們的私人賭場。一劑毒藥悄無聲息地流淌在角斗士的血管中,而看客們吹著“自強不息”的口哨,興奮不已。這劇毒的吶喊聲,比毒藥更快地擊中了霍元甲的心臟,也結束了他荒唐的榮耀。
日本選手堅持舉起了霍元甲的手,宣布他“自我戰(zhàn)勝”,功德圓滿,而他可憐的軀殼也成功地“自我消耗”在他人的賭局上。在陰影遍布的后臺,一個人正盤算著今天的進賬。
(轉自:光明網-新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