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格格
鄭鈞,你為什么老了依然那么“浪”?
他今年52歲了,但為什么依然寫得出“有人也許能奪走我的一切 但無法奪走的我的勇氣 有人也許能摧毀你的世界 但無法摧毀你留下的美麗”這樣動人的歌詞。
低空飛行
鄭鈞 - 低空飛行 (Live)
“不需要所有人都想著飛到最高的巔峰,其實低空飛行的生活也很美好。”
他似乎是個過程主義者,沒有企圖心,沒有勝負欲,用當下的話來說,他很佛系。
但是他的佛,是越過一生的城池、嘗盡了人間冷暖后的灑脫、從容和依然沒有放棄的對自由的渴望。
在上一期《我是唱作人2》的節(jié)目中,鄭鈞以一首《低空飛行》贏了“斯巴達式”唱作風格的GAI周延。
GAI周延的《極樂》,低沉的rap和高聲部vocal相結合,給觀眾描繪了一個有關永恒的極樂的故事,歌詞中不乏“黑暗、孤獨、深淵”等字眼。
而另一邊的鄭老師則是給我們呈現(xiàn)了一段不停重復的旋律和一小段相對簡單又樸素的歌詞。
但是,簡單不代表沒有回響,就《低空飛行》這首歌來說,先不說編曲,僅僅是歌曲的意境和立意,就足矣給這個浮躁又焦慮的社會中注入一股平靜又深遠的力量。
當然,音樂不分等級,我們也無法用所謂的大眾評審的票數(shù)來真正將兩人決一高低。
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GAI代表了主流年輕人對于搖滾的新定義,而鄭鈞,則是一代搖滾老炮兒從生活中覺悟以后的更加從容的表達。
有人說,當年的搖滾青年老了,他還能保持憤怒嗎?
老炮兒都變溫柔了,他們的音樂究竟是真摯的誠意還是過時的所謂站在作品和名氣上的“輕而易舉”?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選擇前者毋庸置疑。
首先,鄭鈞他能放下架子來參加這個節(jié)目就足以證明了一切。
這個節(jié)目除了鄭鈞以外,邀請來的唱作人幾乎都是90后,甚至是00后,節(jié)目中,所有人見到鄭鈞老師都在致敬,從座位上起立問一句“鄭鈞老師好”,只因為他是鄭鈞嗎?當然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曾經欣賞過的音樂和他所秉承的音樂態(tài)度。
在這個快餐式的泛娛樂時代,幾乎再難找到一個愿意花上整整兩年的時間去制作一張專輯的人了。
可鄭鈞就是那個人,慢下來、磨一個作品,依舊是他們內心所真正追求的。
雖然相比之下,如今的音樂制作過程在科技與互聯(lián)網的雙高效的配合下,節(jié)省了很多過渡時間,但同時也磨滅了大多數(shù)音樂人們對音樂純粹度追求的耐心。
記得在1992年年初的一天,黑豹樂隊的經理人郭傳林收到了一份Demo,在聽完這份Demo之后就直接將這位歌手推薦到了當時中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廠牌”——紅星音樂社。
歌手和公司簽約之后,花費了近乎一年的時間來創(chuàng)作,半年的時候調改,由于制作人員,歌手與樂手們精益求精的態(tài)度,錄制期長達三個月。
直到簽約的兩年后,這位歌手才帶著他的第一張個人原創(chuàng)專輯《赤裸裸》走進了大眾視野。
同樣的,一代搖滾先鋒許巍,每一張專輯的間隔幾乎都要時隔兩年或是更長。
一張專輯十幾首歌,為什么要花費那么久呢?
在這令人堪憂的發(fā)片速度后,你發(fā)現(xiàn)一些與如今的流水線作業(yè)反常的端倪。
因為那些專輯中更多的是對世事的思考和對社會的人文觀察,他們的歌詞就像是一首詩,帶著對自我情感最寫實的流淌和對生活最真實的觀察、感悟。
音樂需要時間,生活更是需要深入,創(chuàng)作才會富有蓬勃的生命力,而不是一些轉瞬即逝的快餐飲料。
事實是,他們身上的搖滾精神從未消失過。
但那種憤怒,絕對不是為了普通的大眾去反對什么東西的工具,這是在《我的時代和我》中張楚對記者何潤鋒所坦白講的。
三十歲的搖滾,我們還是慣用黑暗來對抗光明,而五十歲的搖滾,卻已然放棄了對抗和對立,更多的則修煉成了坦然和遼闊。
“不錯,挺棒的”,這是鄭鈞在節(jié)目中最常說的話。
他對每一種演唱風格都帶有非主觀性的理解和認同,但這種理解不來自于迎合和妥協(xié),而在于疏闊和豁達。
他的生活大多數(shù)圍繞著禪修和覺悟,他在修行的同時也在撫平自己內心的彷徨和不安。
這些年,我們時常會在新聞中發(fā)現(xiàn),那些曾經感動過我們的搖滾詩人似乎都在“出世”與“入世”間徘徊。
他們在時代的洪流中難以自處,不安、焦慮,壓抑,不知道如何救贖自己,這些是他們在承受的,也是流行音樂在失去的。
竇唯常常被拍到在北京街頭的落魄場面,與別人拼桌吃早飯,騎著摩托車出行,他的歌出得越來越慢,也越來越少……
而樸樹呢,在北京的郊區(qū)租了一棟房子,每天看書、寫歌,陪伴狗狗小象和大海。
他們似乎都變得愈發(fā)沉默寡言了,也愈發(fā)與這個時代有些脫節(jié)了。
他們在潮起時涌入,但是那個時代與現(xiàn)在的流量時代不同。
他們更愛思考,更沉迷于探索,也對音樂更加純粹。
對于生活,對于觀眾,他們赤裸、赤誠、熾熱。
而在潮落時,他們的退場方式卻略顯失落。
他們身上的“慢”,與快節(jié)奏的時代產生了某種失衡感。
他們對于那些機械的流水線作業(yè)生產出來的音樂的不認同感和隔閡感,還有那些為了取悅大眾的麻木的口水歌,都無法產生共鳴。
這些都讓他們不得不安靜下來。他們不是不憤怒了,只是說在某種程度上被邊緣化了,再發(fā)聲,那只能是以卵擊石,以激起一點不知名的水花罷了。
鄭鈞是為數(shù)不多還在偶爾發(fā)聲的人。
在某一檔深夜節(jié)目中,他批評當代流行音樂現(xiàn)狀的言論被廣大網友熱議。
“為什么我還在聽十幾年前的歌?”
“新歌怎么越來越難聽?”
大眾的聲音不是不存在,只是那些聲音零散、又不知道該打向哪里?
鄭鈞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個,只不過他的聲音更容易被大眾聽到,所以他大膽質疑排行榜上的公信力,質疑聽眾們對于音樂的評判標準。
他說,“以前我們聽歌是聽歌,現(xiàn)在聽歌是聽“人”,粉絲認為某個人火,就認為他的歌理應也火。所以那現(xiàn)在的榜單上,十首有九首都是shi啊,根本聽不下去?!?/p>
有人贊許他,也有人說他裝逼、傻X,鄭鈞是誰?
鄭鈞也不是沒有年輕過,他年輕時也同樣“赤裸裸”。
他的成績也同樣耀眼而光芒,只是這些年漸漸被我們遺忘了而已,被那些“熱鬧”擠到了一邊,成了一片“遺落的沙洲”。
那個曾經唱著“我的愛 赤裸裸”的搖滾青年——鄭鈞,曾經是多少人心目中的英雄啊。
現(xiàn)在,當他再次站在舞臺上競演時,他的歌聲中依然傳遞著他的堅持和對音樂的不倦追求,他們心中的烏托邦和理想國,絲毫未減。
就像鄭鈞歌詞里唱的那樣,“你可以奪走我的一切,但無法奪走的我的勇氣”……
從尖銳到從容,從無處安放到吾誰與歸再到隱于田野江湖,這些人身上有被那個快速發(fā)展的時代所席卷過的痕跡。
他們的身上有落寞、有荒蕪,但是卻依然有勇氣和少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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