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巴塞君

　　最近連姆·尼森停下他打打殺殺的系列，和萊絲利·曼維爾飾演了一對患難與共的夫妻，《普通之愛》就像是專為他們二人打造的小劇場，老戲骨演技細膩克制，把簡潔的劇情打磨成了生活的真實形狀。

　　這樣的好片子經(jīng)常會被忽視，因為它平平淡淡，沒有任何硬拗的戲劇性，只是將一個普通的故事娓娓道來，最后拋出一種歷盡滄桑的舒適，讓人感覺有某種療愈的功效。

　　人們印象中的連姆·尼森總是鐵漢柔情，他在本片依然如此，柔軟又可靠。

　　本文有劇透。

　　1

　　什么是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呢？簡單概括就是“生老病死”，這幾個步驟我們都會反復經(jīng)歷，或是別人的，或是自己的。

　　片中的Joan和Tom結(jié)婚多年，已經(jīng)算是老夫老妻，但生活總是愛開傷人的玩笑，Joan在胸部邊緣發(fā)現(xiàn)了一個腫塊，于是決定去醫(yī)院檢查。

　　雖然Tom一直陪伴在妻子身邊，但在等待檢查結(jié)果的過程中卻顯現(xiàn)出焦慮情緒，他似乎不愿讓妻子徹查，更是討厭醫(yī)院這個地方，可能這個地方從未帶給他好運氣。

　　但Tom的預(yù)感是準確的，妻子確診了乳腺癌，接下來他們要共同面對一系列痛苦的療程。

　　他們曾有一個可愛的女兒黛比，黛比后來意外去世了，現(xiàn)在夫妻倆已經(jīng)詞窮到無法安慰對方，他們安靜地吃飯，慶幸已經(jīng)過世的女兒不必再經(jīng)受這樣的壞消息。

　　每年到了黛比的生日，夫妻倆都會到墓園陪女兒說說話，但今年因為Joan在醫(yī)院治療，便只有Tom前來看望。

　　人們總會對“已經(jīng)不在”的人說出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其實這個男人一直沒能從女兒去世的陰影中走出去，甚至害怕再次失去，而面對“死亡”的不可抗力，他實在太渺小了。

　　此時的Joan也鼓起勇氣開始治療，她的病友都“經(jīng)驗滿滿”，她們告訴Joan要將目前遭遇的一切當成最好的結(jié)果，而且還要相信自己能夠觸底反彈。

　　Joan雖然半信半疑，但后來她也開始對別人這么做的，她在化療之后告訴一個即將經(jīng)歷這一切的女孩“一切都會挺過去”，因為治療過程實在是太痛苦了，痛苦到只能用這種“絕對樂觀的方式”打氣。

　　該來的遲早會來，Joan開始脫發(fā)，頭發(fā)一束束地掉，而且每天都要經(jīng)受這種衰敗式的折磨，Tom為了緩解妻子的壓力，親手幫Joan剃掉了長發(fā)。

　　他安慰妻子說“我從來就不喜歡你的頭發(fā)”，Joan在鏡子前破涕為笑。

　　2

　　但是爭吵也不斷出現(xiàn)，他們無法做到最好。

　　伴隨著術(shù)后的化療，Joan的身體逐漸出現(xiàn)疼痛，無論吃多少止痛藥都無法緩解，他們夫妻發(fā)生矛盾的原因簡單又無解，那就是“病痛的不可替代”。

　　雖然Tom允諾永遠不會離開她，但總免不了新傷舊傷的堆疊，女兒的去世是誰的錯？得了癌癥是誰的錯？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不如意，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痛苦之所以無法向任何人排解，是因為他們都在無止境地自責，當我們遇見困境，首先會用厄運的到來怨恨自己，然后又轉(zhuǎn)而埋怨別人。

　　Joan的孤獨是身體和精神上的，那的確是Tom無法理解的境況，就像她說的，當她在床上疼得翻來覆去，Tom還可以在樓下看球賽喝啤酒……但Tom并不是這樣，他同樣被脆弱擊倒。

　　Tom只是受不了那種寂靜，因為他永遠無法屏蔽妻子被病痛折磨的聲音，Joan的每一聲呻吟都扎在他心上，所以Tom經(jīng)常一個人偷偷跑出去，用深夜的寂靜自我緩解。

　　Tom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醫(yī)院外的一個公共休息區(qū)，他喜歡坐在這里讓自己平靜下來，再以輕松積極的面貌去面對Joan。

　　他在這里遇見了一個不停吸煙的男人，其實以他的健康狀況本不該吸煙的，但男人說自己的妻子去世了，他的生命也突然變得沒有意義，所以這樣的揮霍已然不重要了。

　　Joan碰見了黛比的小學老師，他已經(jīng)是癌癥晚期，想放棄接下來的化療迎接死亡，但他的伴侶卻為此感到傷心，他也為自己不能活得更久而感到愧疚，因為他的伴侶真的很愛他想讓他活下去。

　　但是Joan告訴他“我們最終只有自己”，盡管他們因為各種意外無法履行之前的諾言，但對生命的掌控權(quán)始終在自己手里。

　　3

　　《普通之愛》所要探討的話題其實不止于夫妻之愛，這部影片之所以真實且動人，是因為它還描繪出了無法共享的“個人困境”，其實每個人都有必須親自解決的問題，都有必須親自去面對的痛苦。

　　而且沒有任何愛和道德的標準可以綁架一個人的決定，比如Joan選擇一定要熬過來，黛比的老師也可以選擇就這么離去。

　　但人們對人生的感悟總在隨著境遇而改變。

　　當我們健康，便有底氣忙碌，就像現(xiàn)在許許多多的年輕人，拼上性命在職場里奮斗，但某種程度上，我們也不知道是有效利用了青春還是浪費了最好的時光。

　　就像Joan在這場病痛過后終于明白她浪費了多少時間。

　　而Tom無時無刻不在為浪費的時間而悔恨，我們總是不肯把時間花在自己最愛的人身上，還對最珍貴的東西投以最樂觀的設(shè)想，就像Tom以為女兒黛比會永遠在他身邊。

　　“普通之愛”，Joan和Tom的陪伴也正如這個片名一般，夫妻與家庭，是不離不棄的相互支撐和攙扶行進，也是對“沒了你便會失去自我”的清醒認知。

　　電影片尾，夫妻倆手牽著手走在那條熟悉的路上，美麗的傍晚天空，燈光剛剛亮起的彼岸，這是Joan生病前他們每天都要來散步的地方。

　　現(xiàn)在他們又回來了，經(jīng)歷了許多又像從未經(jīng)歷過一般，其實越是與生活戰(zhàn)斗過的人越能學會豁達從容。

　　當兩個人攜手走過了人生的大半段，他們便是無法割離的一體，普通之愛其實并不普通，因為它的重量足有“一生之久”。

　　所以，什么是生活？生活就是守住這份普通之愛，珍惜最愛的人，走過自我的泥沼，說到底，“通過愛你去愛自己”和“通過愛自己去愛你”從來不是相互矛盾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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