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評分最高的奧斯卡最佳電影是哪一部?
或許有人會有疑問,但確實是豆瓣評分8.9的《綠皮書》。
片名綠皮書是黑人旅游出行指南,里面標注了美國各地允許黑人食宿的飯店和旅館。
《綠皮書》是一部非常工整的電影。
影片中的兩位主人公,一個是有錢、有學識、有社會地位,談吐溫文爾雅的黑人音樂家唐·雪利。
另一個是混跡在社會底層、舉止粗魯,靠撈偏門養(yǎng)活家人的夜總會白人打手托尼·利普。
這樣一黑一白的配置本不會有交際的機會。
但是黑人音樂家唐到美國南部巡演,需要一名司機兼保鏢,以確保巡演順利;白人托尼剛剛丟了工作,急需賺錢養(yǎng)家。
有供有需,兩人便成了雇傭關系,在他們的旅途中,反復出現黑與白的橋段,一路上也產生了很多笑料。
最后,二人消除偏見和隔閡,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如此一看,《綠皮書》就是一部模式化的俗套電影,為何會受到奧斯卡的青睞。
原因在于電影所處的背景,60年代的美國,在《吉姆·克勞法》和“平等但隔離”政策的影響下,種族歧視異常嚴重。
黑人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會受到限制,如白人和黑人都在公交車上時,黑人必須下車,若不同意就強制執(zhí)行。
《綠皮書》中也對這種現象進行了展示,黑人在衣食住行用上都會被白人帶著有色眼鏡審視。
關于衣。
唐已經是聞名全美的鋼琴家,無論是地位、財富和藝術造詣都是首屈一指。
可是,他看上了一家西裝店的一套西服,想要試穿時卻被店老板強制要求他先付款再為他裁剪尺寸。
因為他是黑人,老板對他充滿不信任,不認為底層的有色人種,有資格試穿象征著高貴和優(yōu)雅的西服。
唐沒有過多的解釋,甩下西服轉身離去,他明白不論自己多么成功,白人們固有的偏見都難以消除。
關于食。
唐被邀請到當地演出,白人們夾道歡迎,只是這種做出來的樣子,到了真正需要尊重的時候都化成了泡影。
滿面笑容的餐廳主管帶著唐到更衣間休息,本以為會是窗明幾亮的寬敞地方,實則卻是狹窄昏暗的,臨時騰出來的儲物間。
當唐到餐廳吃飯時,服務員和主管都將他攔在門外,不允許唐和白人同桌吃飯,這是他們長久以來的傳統。
即使唐才是當晚最大的主角,即使唐竭力解釋,也以罷演逼迫他們,仍舊無法動搖他們不讓黑人上桌的所謂的規(guī)矩。
這樣的境遇,唐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次,他都沒有做出出格的舉動,但是這一次,他終于起身反抗。
盡管收效甚微,可他內心是快樂的,因為能為自己發(fā)聲,是件很幸福的事兒。
關于住。
住宿的問題,唐一路南巡下來,反差很明顯。
一開始,給唐提供住宿的酒店還都是金碧輝煌的環(huán)境,只是越往南走,旅館越破。
這種根深蒂固的認知,讓黑人的生存變得不易,連最基本的安身之地都難以滿足,也讓唐的處境變得危險莫測。
深夜去酒吧買醉,白人會以黑人為由,對他極盡玩弄,甚至拳腳相向,根本不理會他是否是這個國家最有名的鋼琴家。
關于行。
唐和托尼的行程因突降大雨被阻延,他們在雨中摸索著前進,找不到下一個目的地,最終迷路。
他們到了一個不在綠皮書上的日落鎮(zhèn),日落鎮(zhèn)的意思就是太陽落山之后,黑人不能再在街上游走。
當地的警方攔下了他們的車,唐坐在后排,既沒有頂撞警方,也沒有出言不遜,可是就是因為他是黑人,還在夜晚出來,便被關進了監(jiān)獄。
明明他什么都沒做卻要被權力處罰,如果他不認識時任美國總統肯尼迪的弟弟,他的美國公民權益根本無法使用。
這就是美國,當時的黑人連呼吸都是錯的。
關于用。
其實影片一開始就把這種歧視擺在了臺面上。
托尼家雇了兩個黑人工人為他們家修廚房,妻子為他們倒了兩杯水,托尼看見后,隨即將杯子丟在垃圾桶。
而在唐的身上,這種歧視更甚。
唐因由于內急想要在餐廳內上廁所,白人經理卻阻止他進去解手,反而讓他去屋外的茅廁。
唐是黑人,不配與白人共用一個洗手間,他們配得上的是臟亂差,或是荒野。
面對這些歧視和不公,托尼和唐的階層和膚色不同,選擇的方式也各異。
托尼的選擇是動用暴力,當他在落日鎮(zhèn)被警察諷刺為半個黑人時,揮舞手中的拳頭,是他發(fā)泄的有力武器。
唐的方法是把自己變得更像白人,以自尊贏得尊重,所以他才會放棄在眾星捧月的大城市巡演,選擇到種族歧視最嚴重的南部進行巡演。
可是,現實很殘酷,問題也很尖銳。
他們倆所用的手段一文一武,是解決問題的完美搭配。
表面上看,唐所到之處,每場演奏會都會受到白人的歡迎;托尼用自己的拳頭和油嘴滑舌也解決了不少麻煩。
實際上,不論他們如何努力,如何憤怒或不解,根源深處的弊端始終沒有變化,他們改變的只有自己。
那些因黑與白落下的眼淚,能夠感動的只有唐和托尼兩人而已。
電影中,最搞笑的一段是托尼拿著炸雞大快朵頤,并與唐分享。
起初唐十分抗拒,但托尼以黑人都愛吃炸雞為由,熱情的把炸雞遞到唐的嘴邊,最終唐還是沒有逃過真香定律。
這一段情節(jié)看似搞笑,其實背后有著深深的偏見。
我們先來看看偏見是怎么產生的。
任何文化都是具有包容性的,可總會有所謂的大多數把文化中糟粕的部分拿出來并加以放大作為論證別人無知落后的證據。
也許本意不壞,但是當一群人都跟隨的時候,玩笑也就演變成了事件,事件隨之成為長久難以消除的世俗認知,偏見產生。
黑人都愛吃炸雞,就是白人對黑人百年來固有的偏見。
19世紀,黑奴制尚未廢除,黑人做著一些苦力活兒,為白人農場主鞍前馬后,受盡欺辱和白眼。
不過, 他們也有一些自由,即他們被允許養(yǎng)雞,可以把雞賣掉或做成炸雞,然后用這些錢贖身。
久而久之,黑人與炸雞就有了聯系,白人眼里也就形成了黑人喜歡吃炸雞的固有印象,實則是他們迫不得已的選擇。
多年過去,白人還用以前的老觀念審視黑人,可見他們心底的傲慢無禮,不會對黑人有理解之舉。
殊不知,黑人和炸雞的背后,是一段民族的血淚史。
《綠皮書》的故事背景設置在1962年的美國,消除隔閡的只有白人托尼和黑人唐。
1963年,馬丁·路德·金發(fā)表了《我有一個夢想》的演講,對美國黑人民權運動起到了促進作用,讓黑人的福利待遇較之以前提升了一個檔次。
只是多年來,這些反抗到最后都成了一張有很多字的紙,雖有法律背書但無法律效力,對本質的東西并無半點改善。
當當局者需要黑人選票時,他們是偉大美國的子民;當當局者政局穩(wěn)定時,他們便成了白人眼中的下等民族。
美國的階層構成是白人、亞裔與黑人,這種結構透出一個字——亂。
不管時勢如何變化,膚色和文化的錯位,讓他們在美國找不到認同感和包容感,他們沒有一個共同的身份,所以不會有民族凝聚力,更不會一心一致對外。
當一方的利益受到侵犯時,暴亂不可避免,看熱鬧更是不勝枚舉,三類人群之間的沖突不斷也是常事。
所以我們聽到的美國是自由和民主,見到的卻是自由被設墻,民主被捆綁,否則就不會有弗洛伊德之死(i can't breathe)。
這樣的美國,即使有再多的《綠皮書》,也不過是政治正確的產物,對階級、歧視的根基觸碰不到分毫。
因為現在的美國就像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底下有很多小弟乘涼,樹上有不同的果子,可樹干內部早已被蟲蛀,腐爛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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