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片,一直以來都能引起人們的興趣。
尤其是某部電影被打上“禁片”的標(biāo)簽,在噱頭上就能讓輿論嘩然。
《無人區(qū)》便是這樣的電影,由于內(nèi)容敏感,全員惡人,送審幾次都通不過,歷經(jīng)四個版本,六處刪減,才于四年后上映。
《無人區(qū)》是惡的聚集地,是欲望和貪念的黑洞。
每個人都在無限放大自己的貪嗔癡,并且被三毒殘害身心,沉淪于惡的無限循環(huán)。
貪即貪念,非得到不可,否則,心不甘,情不愿。
片中幾乎每一個人都貪。
如開篇的潘肖(徐崢飾演),他不遠(yuǎn)萬里跑到荒漠,就是為了替撞死執(zhí)法者的偷隼賊詭辯。
他將故意殺人辯為意外交通,而他罔顧法律,只是因為報酬豐厚,根本不管對方是否犯法。
當(dāng)雇主告訴他尾款十天后結(jié)清時,他又以案件漏洞為由威脅,讓他用買了沒多久的車抵賬,即使這么做依然有悖律師的操守,可潘肖卻樂在其中。
修理廠的一家三口同樣貪財。
“窮山惡水出刁民”在他們身上詮釋的淋漓盡致,從老到小,沒有一個人有一點良知。
他們不會顧及他人的感受,只看錢說話,就算性命危在旦夕,也不愿意放棄賺錢的機(jī)會。
他們的身上看不到一絲人性,真善美這些詞與他們沒有關(guān)系,他們就像動物,有人來搶食,就置人于死地。
在他們的一畝三分地,他們說的話就是規(guī)矩,沒有法律可言。
當(dāng)然,盜獵團(tuán)伙的老大(多布杰飾演)和殺手(黃渤飾演)也沒有好到哪去,他們舍命也不舍賺錢的營生。
正是有了這份貪欲,他們才變得貪婪、兇殘,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對利趨之若鶩,在追逐這條路上,眼里只有終點。
可在電影里,他們的底色又是悲涼的,想要得到盜獵來的隼并將所有知情者滅口,但事實卻讓他們以荒誕結(jié)尾。
殺手被傻子打死,老大因錢喪命,有種“想得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的瞎扯,看似不合理卻意外合情。
嗔即仇視、怨恨,沒稱心如意就發(fā)脾氣,不理智,意氣用事。
電影中的嗔很小,但影響卻很大,按照原本的脈絡(luò),故事發(fā)展是這樣的。
潘肖開走了車,殺手聽從老大的指揮,在半道攔住他,取回車上的隼,然后大家一拍兩散。
可就是因為路上一次意氣用事,讓事情愈演愈烈,這個意外就是一口唾沫引發(fā)的血案。
潘肖愜意的規(guī)劃著第二天的行程,路遇一輛拉滿干草的大卡車。
打算超車的他,一腳油門下去,卻剛好被探出頭的司機(jī)往擋風(fēng)玻璃上吐了一口唾沫,氣急敗壞的潘肖逼停了他們,讓他們擦掉并道歉。
但滿嘴順口溜的姐夫和小舅子非但不聽,還打了他一拳并向潘肖的車內(nèi)澆了一泡熱乎的小便,告訴他,這就是他們原諒他的方式。
不僅如此,這對姐夫和小舅子,還趁著潘肖再次超車的時候,往他的車上扔了個玻璃瓶,導(dǎo)致他車的風(fēng)擋玻璃破裂。
吃了這等啞巴虧的潘肖,自然不肯干受氣,掏出打火機(jī),裝到煙盒里,丟到他們的卡車上,熊熊大火燃起,潘肖喜上眉梢。
可是,他的高興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殺手假借修車為由,意圖截住潘肖,使計拿走車上價值百萬的隼,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潘肖開的車,風(fēng)擋玻璃稀碎,看不清前面攔車的殺手,等到他減速時,已經(jīng)撞到了殺手,以為自己撞死人的潘肖,計劃處理,逃脫制裁。
這也讓事件逐漸升級,引出了后面一系列的惡。
這些惡也都自食其果。
姐夫被殺手槍殺、小舅子也是如此,只不過槍殺他的人的是殺手的老大;
殺手被修理廠的傻兒子用錘子敲死、他的母親被老大開車撞死、傻兒子的死法和他的母親如出一轍、他的父親被刀捅死、潘肖和老大同歸于盡,皆被炸死。
而這個全員慘劇的根源,僅僅是因為一次未能互相體諒的口角,一次不理智的發(fā)脾氣,而不是直接的利益關(guān)系。
癡即愚昧無知,是非不明,善惡不分,顛倒黑白。
如片中的主線人物盜獵團(tuán)伙的老大,他只為利益活著,阻擋者都成了他手下的亡魂。
他根本不理會善惡、黑白與是非,只要觸及他的利益,他就會不擇手段追殺到天涯海角。
他第一次殺人,是因為一位警察抓住了他的同伙并帶走了隼;第二次殺人,是因為修理廠的老板娘說出了他是鷹販子的秘密。
第三次殺人,是為了替自己的兄弟同伙報仇;接下來的每一次殺人,目的都一樣,都是為了銷毀證據(jù)和爭取利益最大化。
像他這種無所顧忌的惡人,本該在電影中屬于無敵的存在。
但他終究棋差一招,輸給了潘肖心底爆發(fā)的善,可完成救贖的潘肖,其實也不是一個十足的好人。
為什么《無人區(qū)》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電影里的他們?yōu)槭裁磿羞@么多陋習(xí)?
原因很簡單,一個字——盲。
“盲”字拆開來,一個“亡”一個“目”,意思是死掉的眼睛,眼睛看不到進(jìn)步那可不就如同死掉一般。
他們的環(huán)境是方圓百里無人煙的荒漠,把外界的一切都阻隔在茫茫的遼闊之中,知識,進(jìn)不來;信息,進(jìn)不來;法制,進(jìn)不來;觀念,改不了。
盲是法盲。
他們對法律漠視,如那對姐夫和小舅子,與夜巴黎修理廠的一家三口。
他們是一條利益鏈上的犯罪團(tuán)伙,姐夫、小舅子負(fù)責(zé)偷運(yùn)汽油,他們負(fù)責(zé)兜售。
除此之外,一家三口還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哄抬物價,與搶劫無異。
父親捆綁營銷,將加油和歌舞表演綁在一起、母親獅子大開口,宰客手法嫻熟、兒子強(qiáng)行給人修車,然后索要費用。
盲是文盲。
荒涼的西北大漠,方圓百里看不到一家人煙,到處充斥著原始社會的習(xí)性。
孩子的教育問題沒人負(fù)責(zé),讀書對他們來說可有可無,只有賺錢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動物性才會在生于長于大漠的他們身上大于人性。
盲更是心盲。
如加油站舞女(余男飾演)竭力想逃出這個枯燥、愚昧、麻木時刻環(huán)繞在身邊的盲地,可總有人不讓她的人性撥亂反正。
潘肖起初不肯救她,修理廠老板對她非打即罵,當(dāng)她逃走時,還會帶著兒子騎馬找來,以免“搖錢樹”散落他方。
大人尚且如此,小孩更不用提。
和潘肖一同坐馬車的小孩,會惡狠狠的看著他,并向他吐瓜子殼。
可見尊重和素養(yǎng)這兩個詞在鳥不生蛋的荒漠根本不存在,也進(jìn)一步證實了成人做惡時的習(xí)以為常。
因為對三觀沒有認(rèn)知的小孩,他的一切行為舉止都來自對大人的有樣學(xué)樣,這也是這里心盲的地方,對自己和下一代沒有任何約束,任由放縱。
很顯然,《無人區(qū)》是瘋狂的。
欲望是它的主題,但扯的七零八落的現(xiàn)實也是它的外衣,如人物掙扎、道德異化、人性喪失,在這里都被縫合了起來。
然后通過小人物的荒誕,啟發(fā)大時代的思索,在歡笑背后蘊(yùn)藏著不淺顯的含義,有剖析、有諷刺、有屈服,也不缺堅持。
而這一切都在告誡我們,小人物難以對抗大時代,哪怕你有多重的心酸經(jīng)歷,在外人的眼里,只不過是一出添了曲折的故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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