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呢,《波斯語課》仍然在院線熱映中,不知道各位朋友,有沒有去看呢?
上映至今,影片仍然保持著豆瓣8.3分的高分評價,妥妥的3月院線佳片了。
而影片,最吸引大家的地方,莫過于它的設定。本片講述的是一個猶太人為了能在納粹屠殺中生存下來,自創(chuàng)一門“波斯語”,艱難求生的故事。
自創(chuàng)語言這事兒,聽起來非常超現實,感覺完全無法想象。
然而,電影里的故事,卻又不是憑空想象的。
關于這個真實事件到底如何,網上上也有不少朋友在討論。
甚至包括片中那門自創(chuàng)的波斯語,也有朋友一點點挖出來進行解讀。
確實看得非常仔細了。
然而,這些只是我們作為觀眾的猜測。
從導演創(chuàng)作的角度出發(fā),他是如何從一個史實原點抵達影像,又是怎樣創(chuàng)造并展示出這門并不存在的“波斯語”呢?
帶著這些問題,這一次,桃桃淘電影非常榮幸地,跟本片的導演瓦迪姆·佩爾曼聊了聊。
1
是真實事件改編嗎?
在導演瓦迪姆·佩爾曼看來,經典二戰(zhàn)題材影片有太多了,既有《索爾之子》《霧與夜》,或是《辛德勒的名單》這些直接展現恐怖現實的影片.
也有《喬喬的異想世界》《美麗人生》這樣以更輕松的方式、更多元的視角去描寫戰(zhàn)爭的電影。
“至于《波斯課》,我認為在某種程度上恰好介于中間。我認為,這部影片非常特殊,既有嚴肅的東西,也有一些幽默?!蓖叩夏贰づ鍫柭f。
從題材上來看,這部電影確如瓦迪姆·佩爾曼所說,足夠嚴肅。
主人公吉爾斯身處納粹集中營,編造語言求生的前提是他要準確記憶自己編造的每一個字詞。
從這個角度來看,整部影片都處于嚴肅緊張的氛圍之中。
我們在觀影的過程中,不得不嚴肅對待吉爾斯說出的每一個單詞,因為,這些單詞直接關乎著吉爾斯的生死。
至于瓦迪姆·佩爾曼所說的幽默的部分,則散落在影片主人公之外的其他人物身上。
納粹集中營里的士兵和指揮官之間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在嚴肅的主題里宕開一筆,幽默之中,讓我們窺見了這些人身上日常和人性的一面。
這種改編方式,顯然屬于導演瓦迪姆·佩爾曼的有意選擇。
從真實故事到沃爾夫岡·科爾哈澤的原著小說《語言的發(fā)明》,再到導演瓦迪姆·佩爾曼的電影《波斯語課》。
故事的文本和風格都經歷了一層層的再創(chuàng)造。
至于原初故事與小說之間的差異,導演瓦迪姆·佩爾曼是這么說的:
“戰(zhàn)爭過去幾年后,沃爾夫岡·科爾哈澤的一個朋友給他講了一個類似的故事。但是故事和小說之間只有一些相似性。沃爾夫岡·科爾哈澤的改編使用了完全不同的細節(jié)?!?/p>
從短篇小說《語言的發(fā)明》到我們眼前的這部電影,瓦迪姆·佩爾曼將其中的人物、情節(jié)和細節(jié)都再一次打碎重組。
“二戰(zhàn)中有上百個類似的故事,主人公依靠機智和巧思最終幸存下來。從這一點來說,我愿意將《波斯語課》看作是這些故事和人物的匯編?!?/p>
而在這個“匯編”中,瓦迪姆·佩爾曼認為“瘋狂”是所有故事的共通性。
“它們都是瘋狂的——正是因為它需要勇氣、運氣、敏捷的反應,和旁人的幫助,來逃脫德國法西斯及其支持者的殘酷迫害?!?/p>
2
是友誼嗎?
從瓦迪姆·佩爾曼口中“瘋狂的共通性”出發(fā),他描摹出戰(zhàn)爭對人性的扭曲,以及兩個極為典型的,瘋狂的個體——猶太人吉爾斯和納粹軍官科赫。
片中飾演吉爾斯的納威爾·佩雷茲·畢斯卡亞特此前在《每分鐘120擊》里的優(yōu)異表現,仍舊讓人難忘。
而在本片中,納威爾從一開始唯唯諾諾的乞求者到最終強勢的審判者,權力的反轉變化過程,一點點延展在他的表演中。
至于飾演納粹軍官科赫的拉斯·艾丁格,更是在表演中呈現了從軍官到人的變化過程。
導演瓦迪姆·佩爾曼對兩人的表演贊不絕口。
“拉斯和納威爾兩位都是非常出色的演員,非常適合他們的角色。
從一開始他倆就是我們的主要選擇,我甚至無法想象由其它任何人來扮演科赫和吉爾斯。尤其是現在,回頭看看,是不可能的。
拉斯和納威爾完全將自己融入了角色?!?/p>
在片中,兩位男主角的關系也是大家關心的重點。很多朋友認為兩人之間逐漸產生了類似友誼的情誼。
面對這樣的看法,導演瓦迪姆·佩爾曼實名表示“并不認同”。
“我不認為科赫與吉爾斯之間這種關系可以被稱為友誼。歸根結底這是一種共生關系,兩人互相利用。
對于吉爾斯來說,關乎生存。
這種互利看似對科赫來說微不足道,但是事實上,當我們理解學習這門語言對他有多么重要之后,又能意識到這種關系對科赫的重要性?!?/p>
雖然不認同“友誼”,但瓦迪姆·佩爾曼也承認這種共生關系對二人的改變。
“每個普通人都有愛的能力、做壞事的能力,也有因仇恨而做出恐怖行徑的能力。
我總是努力從不同的角度來審視我的角色,看到他們身上不同的層次。
我覺得刻畫一個人的成長是非常有趣的。
這個共生關系的變化過程,也是科赫不斷人性化的過程。他通過這門語言觸及并展現出自己身上不能通過德語表現出來的某些部分?!?/p>
而在兩人的關系中,這門并不存在的波斯語,成為了牢不可破的紐帶。
3
為拍片造了一門“波斯語”?
很多朋友都在關心電影里吉爾斯教科赫的,到底是一門什么語。
我們特意去問了導演,得到的回答,不得不讓人佩服。
“為了電影中的假波斯語,我們和一位來自莫斯科國立大學的語言學家一起工作,編造了其中的一部分,它需要聽起來像是一門真正的東方語言。”
上一次有人為了拍電影而自創(chuàng)一門語言是什么時候?
《指環(huán)王》《哈利波特》《阿凡達》《霍比特人》……
我們能列出一串魔幻/科幻電影的名字,而在一部戰(zhàn)爭題材電影里自創(chuàng)一門語言,大概這還是頭回見。
當然,瓦迪姆·佩爾曼也很誠實地表示,只是創(chuàng)造了“其中的一部分”,而且這門語言的重點在于“將語言和角色(即集中營中的受害者)的名字聯系起來……”
瓦迪姆·佩爾曼說這種聯系是編劇伊爾佳·佐芬了不起的創(chuàng)意,“整個假語言的計劃不僅僅是一個為了生存的計謀,也是為了紀念這里所有的遇難者。”
在真實的戰(zhàn)爭中,幾乎所有檔案館和集中營的登記處都被納粹燒毀了。許多人來不及被記住就消失在戰(zhàn)火中,沒有名字也沒有痕跡。
瓦迪姆·佩爾曼抓住了這一點,將犯人的名字轉化到了外語的單詞中,使得他們的名字從此不朽。
“記憶和創(chuàng)造性是這部影片最強烈的主題。我認為人類的創(chuàng)造性和強大的精神,能夠為了生存而做到很多驚人的事。這種力量,大家可以真切地從影片中感受到它?!?/p>
而關聯記憶和創(chuàng)造性兩大主題的,就是這門“波斯語”。
語言被導演賦予了強大的文明價值:
“語言是人與人之間偉大的連接。語言賦予你你分享感受的能力,而且不只是正面的感受。沒有語言,人類社會就沒有進步。如果我們不能講話——我們應該還生活在洞穴里呢?!?/p>
而他不只是這么說,也在拍攝中是這么做的?!皵z制組成員們,演員們,所有人都來自不同的國家。拍攝現場就像是巴別塔一般。所有人說的語言都不同。這對于一部關于語言的電影來說是很重要的。”
從一開始,瓦迪姆·佩爾曼就想好了這部《波斯語課》要走國際化路線。
無論是絲綢之路國際電影節(jié)還是北京國際電影節(jié)、柏林電影節(jié),《波斯語課》在各個不同語言不同文化的國家和地區(qū),都贏得了口碑。
或許,就像導演說的那樣,用語言和光影將遇難者的名字留存為不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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