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短身材雷公臉：魔性的“變態(tài)狂”悟空

    2013年周星馳的情懷之作《西游降魔篇》又一次玩兒起了兒女情長的感情戲。孫悟空矮小、丑陋的扮相也被認為是諸多版本中最忠實于原著的一次，只是這一次的悟空竟然成了殺害“師母”的兇手、妥兒妥兒的頭號反派?？匆妶A月就變身大猩猩的孫悟空也一下子穿越到《七龍珠》，成了“超級賽亞人”，或者說，是成了“金剛”，而這個設(shè)定甚至到了2014年的《西游記之大鬧天宮》又被重復利用了一番——傳統(tǒng)意義上的漢文化英雄突然有了西化的味道，著實嚇哭了不少小朋友。

    當然，這種改編也招致了嚴厲的批評，比如前些日子知名教授戴錦華就曾放炮：“《西游降魔篇》里唐僧成了浪漫悲情主人公，孫悟空卻成了變態(tài)、陰險的妖怪，在五指山下獨自囚禁五百年，心理極端陰暗扭曲，這種新的詮釋是極具癥候性的改寫，是對文化遺產(chǎn)的進一步破壞和玷污。我們用高科技再拍《西游記》，孫悟空就變成了金剛。這種形象倒退是非常負面的，如果以后《西游記》都這么拍，就失去了正面的文化功能。”

相生相伴與相愛相殺：“領(lǐng)導”眼皮底下的悟空

    套句《一代宗師》里的話：“有刀鞘在，刀出不了事兒”。但童年時候的我們恐怕很少會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刀槍不入、上天入地的孫悟空既然連玉帝都不放在眼里又為何要拜一個清心寡欲的人肉和尚為師？唐僧一介凡胎手無縛雞之力且整體喋喋不休、不識好歹又如何收得住這柄橫行三界數(shù)百年的魔性“妖刀”？

    細細品味不難發(fā)現(xiàn)，這正是孫悟空這位蓋世英雄的無奈：齊天大圣能耐再大終歸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打不過的如來好似一個泰山壓頂?shù)拇箢I(lǐng)導，而唐僧則像是大領(lǐng)導委派的“小領(lǐng)導”。孫悟空看似修正道、去嗔氣的行者，其實只是小領(lǐng)導的保鏢，取經(jīng)之路頗有些贖回鬧天宮之罪的意味。而悟空真正的師父——菩提老祖害怕遭到連累甚至都不敢公開承認二人的師徒關(guān)系。

    如果我們再回憶一下和六十年代萬籟鳴版本《大鬧天宮》畫風相近的《寶蓮燈》，恐怕更要唏噓——當年桀驁不馴的無賴潑猴兒此時已掛著“斗戰(zhàn)勝佛”的虛名、袈裟在身，高高在上地整日鼻孔示人?？v使陳佩斯插科打諢的配音也無法掩蓋這位曾經(jīng)的天真無邪的叛逆者已被“招安”的事實。

    有趣的是，近兩年唐僧的少年時代似乎成了影視改編的興趣點，唐僧與悟空的關(guān)系也經(jīng)歷了不少顛覆?！段饔谓的防锏那嗄晷试瓉硎墙?jīng)歷了愛人的離去才看破紅塵遁入佛門的，而愛人的死卻是悟空造成的，換句話講，悟空居然成了唐僧成佛的因！而《西游記之大圣歸來》里的“江流兒”其實是幼年的唐僧，站在悟空身旁簡直像是傲嬌后爹領(lǐng)著撒潑熊孩子！原著人物關(guān)系的倒置不僅帶來了結(jié)結(jié)實實的喜感，還有一種莫名的親切。照這樣的路子改編下去，下一個不是菩提老祖就是觀音、如來，悟空的“領(lǐng)導”們看來真的要被玩兒壞了！

【結(jié)語】英雄？梟雄？偽英雄？反英雄？ “七十二變”的悟空

    《西游記》的原著成書之時距今已經(jīng)500多年了。在這么漫長的歷史中，無論在傳統(tǒng)的戲曲、文學、音樂、美術(shù)界還是在當代藝術(shù)、影視劇的領(lǐng)域中，處處可見其對國民文化深刻的影響。而孫悟空長盛不衰的改編也恰恰說明了這個角色給人們帶來了豐富的想象空間。

    反抗權(quán)威的蓋世英雄、占山為王的不落梟雄、繳械投降的偽英雄、嬉笑怒罵的反英雄……混合了神、佛、妖、魔的孫悟空其實本身就充滿了矛盾與悖論。而人們對孫悟空這一經(jīng)典形象的解構(gòu)也印證了網(wǎng)絡(luò)時代人多口雜的后現(xiàn)代語境下，人們對高、大、全的單薄英雄主義形象的厭倦和對角色內(nèi)心世界復雜度越來越高的要求，悟空正在我們的時代經(jīng)歷著實實在在的“七十二變”。而對于國產(chǎn)動畫而言，準確地把握受眾的期待、合理地豐富人物性格也無疑是拓寬市場、走向成人化的必經(jīng)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