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一部電影,很多人應該蠻期待。
只是礙于疫情問題,原計劃今年三月上映,改成了網(wǎng)絡播放,但精彩程度不差分毫。
它的名字叫做《春潮》,匯集了大陸、香港、臺灣最優(yōu)秀的制作陣容,給觀眾帶來了一出平淡卻不平靜的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春潮》講的便是三代人姥姥、媽媽、外孫女劍拔弩張又彼此羈絆的故事,片中涉及的原生家庭,關(guān)系已然破裂,原因源于家人間的隔閡。
父親的缺席,讓這個家庭不完整,親情關(guān)系只有同代人的恨、兩代人的怨氣,與三代人的不理解。
她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卻像個陌生人一樣相處,母女相見唯有沉默,連禮貌性的問候都未出現(xiàn)過。
外孫女則是她們之間的調(diào)和劑,只要有她在,這個家庭才會有一絲明亮出現(xiàn),否則都是壓抑與刻薄。
姥姥紀明嵐對外熱情大方,總在傳播正能量,回到家卻是另一副面孔,戾氣逼人、百般挑剔。
她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她對已經(jīng)死去的丈夫的恨,恨他沒讓自己享過一天福,只不過,她將這份恨轉(zhuǎn)嫁到了女兒身上。
如社區(qū)排練歌曲時,所有人都在她家練習,女兒郭建波(郝蕾飾演)回來后躲在廚房抽煙。
母親聞到了煙味,徑直走到她身邊,帶著一股盛怒,也不顧女兒的情面,大聲的呵斥道:“沒看到有這么多人嗎,還在抽煙,有毛病!”
在她的口中,丈夫是個無用且丟臉的臭流氓。
她們倆結(jié)婚那會,中國正處于政治變革的時期,一舉一動都會被無限放大,甚至會危及生命。
而她的丈夫,在菜市場摸女人屁股,被人追著打;在電影院裸露自己的身體,被人嫌棄;帶小姐回家,給錢少,人家以強奸報警。
這些羞恥的事情令她在那個年代活得很艱難,但為了家庭,她強行忍受著所有的不堪。
可她也不是個完全的可憐人。
她有自己的目的,當初和丈夫結(jié)婚,是為了自己的城市戶口,為了改變命運。
當丈夫出事后,她又為了維持自己的虛榮,裝悲慘,多次寫檢舉信舉報丈夫,還把女兒當作博同情的工具。
只是女兒沒有跟她站在同一陣線,這便成了她恨郭建波的由來,對她不屑一顧,冷眼相待。
她的脾氣很差,在家里,只要她不高興,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在飯桌上吃飯時,外孫女說她脾氣不好,轉(zhuǎn)身就變臉發(fā)飆,自己考了99分,都得不到一個好臉色。
這番吐槽令她大動肝火,責怪外孫女不懂感恩,對她多好都沒用,順帶以“白眼狼”之詞抱怨外孫女和女兒。
雖然她有種種不是,但她卻不是個無情之人,對女兒、對外孫女都有愛存在。
困難時期,她會把所有的細糧省下來,給孩子和丈夫吃,而自己的那份,則給母親寄去,每天只吃一頓飯。
深感年老之后,她會把自己的積蓄以外孫女郭婉婷的名義存起來,以防止自己哪天走了,郭婉婷上大學不用愁學費。
她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有些刻薄的樣子,在于紀明嵐沒有正確的價值觀。
她看重自己的付出必須要有回報,一旦不能得到同等或超越自身的回報,她的怒火便上心頭。
如外孫女跟她犟嘴,表現(xiàn)出想要脫離她的跡象時,她會馬上崩潰,讓她滾的越遠越好,可轉(zhuǎn)身便會自怨自艾的哭泣。
如她的新老伴兒老周夸贊郭建波是個良心的記者,敢于揭露社會的黑暗面時,紀明嵐會譴責她享著國家的恩惠卻出言詆毀國家,吃里扒外。
在這樣的家庭關(guān)系和家庭環(huán)境下長大,郭建波終其一生都將陷入沮喪和不斷掙扎中。
在她的話中,父親并非一無是處,會在自己來例假,母親置之不理時,給自己安慰和體貼。
只是父親去世后,她得到的這種關(guān)懷的愛越來越少,直至消失,所以她開始作踐自己,以此來報復母親。
在工作上,郭建波一點都不懂圓滑,人到不惑,依舊干著基層的工作,領(lǐng)著微薄的工作,住著單位簡陋的宿舍。
在生活上,郭建波的私生活有些糜爛,經(jīng)常在別的男人的懷里醒來,就連女兒郭婉婷的生父都不知道是誰。
在感情上,郭建波有些固執(zhí)到偏激,放不下過去,不去想未來,對女兒有感情卻時常缺席,對母親有愛,卻因父親不表達。
有一次,郭建波特地找了一個相親對象,當著母親的面,進行自我羞辱。
母親客氣跟人家說:“家里面就一個女兒,一個外孫女,沒有男人”,她卻給男友發(fā)信息說:“家里男人都死光了?!?/span>
母親說:“男的在小孩出生時,出車禍去世了”,她又給男友發(fā)信息說:“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
母親不知她暗地里的操作,還在滔滔不絕地介紹,而她又回復到:“你對面的兩個女人只有一個乳房,你猜在誰的身上?!?/span>
這番舉動,直接嚇跑了前來相親的對象,可她卻有些欣喜,因為她以自己的小心機給了母親一道難題。
其實,母女倆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們?nèi)鄙俚氖且淮巫聛?,促膝長談的機會。
只不過,那些隔閡因話沒說開而越陷越深,導致在日積月累的日子里,逐漸成為解不開的結(jié)。
所以郭建波在母親生病住院后,才會對著玻璃來了一段長達7分鐘的自言自語,看似對母親傾述,實則是希望與母親和好如初。
以郭建波和紀明嵐的緊張的關(guān)系來看,如此破裂的家庭,早該分崩離析,可維持這根紐帶不斷裂的因子,是外孫女郭婉婷。
她在母親和姥姥的夾縫中成長,很早就懂得了大人世界的規(guī)則,她會在姥姥和母親僵持時,以玩笑化解,也會在她們將要爭吵時,讓母親先走。
她的成熟來自迫不得已,她的察言觀色來自對完整的家庭的渴望,渴望父女或母女玩鬧的快樂。
所以她才會那么羨慕她的同學,學著同學的樣子,把家里的布剪成朝鮮服裝的樣子,在鋼琴上跳舞。
這種平靜式的悲劇,每天都在中國的家庭中上演,也許沒有《春潮》中的那種恨,但也不乏怨。
因為在很多時候,中國式家庭沒有那么多的雞飛狗跳,取而代之的是父母的滿腹牢騷,兒女的克制隱忍,與孫子輩的懂事或調(diào)皮。
可是,就是這種無休止的冷戰(zhàn),讓許多家庭僅靠血緣關(guān)系和一紙婚書維持著表面的和諧。
實際上,盡管親情還在,暗涌卻不會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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