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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個月真是狗糧吃到飽。
看劇就算了,看綜藝也被喂了一嘴糖。
《妻子的浪漫旅行5》一開播,陳建斌就貢獻出拉著蔣勤勤坐在窗臺邊念詩的名場面:
每次看到這對中年夫妻,我都覺得有意思。
他們的愛情不齁甜,卻余味綿長,既有酸甜苦辣的煙火氣,又別有一番浪漫。
這個浪漫的制造者,是中年男人陳建斌。
說起來,陳建斌在娛樂圈,算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集爭議與“真香”于一身。
作為最容易出現(xiàn)油膩與爹味的群體,中年男性。
論紳士,他算不上;直男,也有點;還愛賣弄詩句。
可上個《幸福三重奏》,卻能讓大家一邊哈哈哈,一邊禁不住思考:
這個男人是怎么做到,一邊像我爸一樣懶滑散漫,一邊又能那么可愛文藝。
和李一桐演個情感劇,被大家吐槽是沒有魅力的中年大叔,像極了“父女戀”。
可執(zhí)導的電影[第十一回]一上映,卻又讓人佩服他獨當一面的導演功底,和個人風格突出的表達。
連電影片尾曲《三毛錢愛情》,也是他詞曲全包。
我不得不扔出這張表情包:
四郎,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或許可以借這樣一個一會兒遭人嫌棄,一會兒真香;有點不合時宜的固執(zhí),又很散淡的中年男性,來聊聊:
為什么處在翻車重災區(qū),陳建斌的文藝中年氣質(zhì),卻不讓人討厭?
“你說,李白他想不想家???”
作為演員。
陳建斌代表作不算多。
大部分年輕人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是《甄嬛傳》里的皇帝,或是《喬家大院》的喬致庸。
新《三國》的曹操也有一小波人嗑各種cp。
然而,陳建斌在表演上,卻有獨到之處。
我至今記得一條關(guān)于他的微博。
是媒體人@柏小蓮 回憶2006年時采訪陳建斌。
那一年,陳建斌36歲,剛憑借第一部電視劇《中國式離婚》家喻戶曉。
采訪快結(jié)束時,柏小蓮問他,最想拍什么角色。
他說,想演李白。
接著,他兀自出神地說了一大段特別詩意的話:
李白出生在今天的吉爾吉斯斯坦,那個城叫托克馬克,歷史書上叫碎葉,那么遠……
他當時一定很惆悵,一定很悲傷。
你說,李白喝醉了,倒在一個小酒館里面,半夜突然間睜開眼睛,一燈如豆,一個小伙計正在關(guān)門,周圍一片漆麻麻的黑,李白那個時候是什么心情吶?他想不想家???
我想演李白憂傷的時候,演想家的李白,演害了相思病的李白,演惆悵的李白,很痛苦的李白,掙扎的李白。我想演那個一輩子都想回家,但是始終沒有回去的李白,我想演一輩子都想實現(xiàn)抱負,但是一輩子都沒有實現(xiàn)的李白,所以他才會水里撈月,然后淹死在水里。
就是這條微博,刷新了我對陳建斌的看法。
說實話,我始終覺得沒有社會沉淀、性情不夠敏感,又或者不愛思考的人,是很難成為一個好演員的。
因為,只有閱歷和經(jīng)驗,才是理解并進入一個角色的唯一渠道。
而陳建斌,除了有閱歷和經(jīng)驗,更難得的,是具備更深層理解一個角色的文學素養(yǎng)。
同樣是歷史人物。
李白,世人皆愛其灑脫,陳建斌品出的,是“思鄉(xiāng)之感”。
在新《三國》,他對扮演的曹操,也有著自己的理解。
自古以來,曹操在世人的印象中都是一位“寧可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的奸雄。
但陳建斌卻不想這么流俗地完成表演。
他想離曹操更近一點。
于是,開始去大量翻閱曹操的詩歌,試圖從詩歌里感受曹操這一角色。
真正讓他改變看法的是《蒿里行》。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strong>
陳建斌相信詩由心生,曹操既然能寫出這樣大氣且關(guān)心百姓的詩句,就絕不是一個壞人。
所以,陳建斌對曹操的定位是“菩薩心腸霹靂手段”。
這份理解力,放到表演中,便是對一個角色內(nèi)心精準與細致的把握。
《甄嬛傳》里的陳建斌,在孫儷、蔣欣等人面前,似乎沒有那么亮眼。
他的表演,也很少見人夸贊。
然而,內(nèi)行看門道。
周迅就夸過,陳建斌的皇帝演得好。
好在,演出了每次到后宮都有“煩啊”“愁啊”的感覺。
這份“愁”和“煩”,既是他在片場的體驗,也是他代入皇帝這個身份的真實感受:
“坐在龍椅上,受著她們的叩拜,但卻沒有一個人可以交心。”
也正是這種日常的,微妙的不耐煩,才讓《甄嬛傳》的皇帝,有了別的宮斗劇里所沒有的薄情、喜怒無常,以及不怒自威。
比起孫儷、蔣欣等妃子表演更“放”,陳建斌飾演的皇帝,卻勝在“收”。
這一收,看似少了太多“高光”時刻。
可花的心思,都在細節(jié)上。
甄嬛兩次流產(chǎn),都可以看出陳建斌的設(shè)計。
第一次流產(chǎn)的原因,除了華妃逼甄嬛下跪,還因為自己賜予華妃的歡宜香。
所以,陳建斌的設(shè)計是,始終坐在床邊等著甄嬛醒來,看向華妃時,眼神從一開始的憤怒,逐漸多了一絲悔恨。
?
而第二次,他開始懷疑甄嬛流產(chǎn)是自己設(shè)計的。
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稱呼也從“嬛嬛”改成了“熹貴妃”,眼神里沒太多疼惜之意。
對這兩次流產(chǎn)的不同反應,靠的,是演員自己去揣度角色,賦予表演。
但,在表演上,陳建斌其實算不上一個很友善的合作者。
他被稱為“戲霸”。
也被孫儷吐槽很兇,第一場戲就表情特別嚴肅地質(zhì)問她:“你為什么要這么演?!?/p>
然而,不夠友善,其實也意味著,在這方面特別較真。
有多較真?
和陳建斌合作[軍中樂園]的阮經(jīng)天就說過:
最難琢磨的,是和陳建斌拍戲。
因為對方經(jīng)常會做出很多劇本之外的表演,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接招。
比如忽然捏一下阮經(jīng)天的臉。
又或者,劇本只是寫靜坐,他演的時候,卻忽然開始砸東西。
由于他的個人發(fā)揮不限于加戲,改劇本,砸道具,還一度讓劇組人員的頭疼不已。
可隨著拍攝深入,這些漸入化境的靈光一現(xiàn),讓大家發(fā)現(xiàn):
陳建斌對角色的理解遠比他人更透徹。
對于劇作而言,看似“突?!钡募討?,其實是加分的。
以至于到后來,每次陳建斌拍攝時,導演都舍不得喊停,就想看他怎么拍下去。
也是憑借這部電影,陳建斌獲得了第51屆金馬獎的最佳男配角。
對演戲的認真,加之豐沛的文學精讀,使陳建斌,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藝術(shù)價值觀和難以撼動的戲劇堅持。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戲好大過天”。
固執(zhí),不好相處,卻也是一份難得能出好戲的“不合時宜”。
“人們?nèi)舨幌鄲?,就會變成石頭?!?/strong>
雖然工作上有著過人的敏感度,但生活中的陳建斌,對人際關(guān)系卻比較“鈍”感。
這份執(zhí)拗和鈍感,既差點毀了他的愛情,也“救”了他的愛情。
他和蔣勤勤的愛情故事,開端一點也不浪漫,甚至充滿火藥味。
兩人初次相識,是在2006年合作《喬家大院》。
陳建斌“老毛病”又犯了,常常一改就是幾頁臺詞。
卻苦了和他演對手戲的蔣勤勤,剛背完的臺詞全部要重背。
因此,二人經(jīng)常在劇組吵架,有時候一吵就是兩個小時。
轉(zhuǎn)折點是在劇組殺青之后。
得知蔣勤勤要去日本,他竟然“厚顏無恥”地讓她給自己帶頂帽子。
天生對人際規(guī)則不夠敏感的他,絲毫察覺不到蔣勤勤對自己的嫌棄。
這一行為讓蔣勤勤百思不得其解:
關(guān)系都這樣了,還讓代購,這人心是有多大?
原來,拍到最后,陳建斌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喜歡上了這個女孩。
買帽子,是為了能有借口跟蔣勤勤多聯(lián)系。
和表演一樣,陳建斌的追愛方式,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別的男生追女孩發(fā)短信都是聊一日三餐,問興趣愛好。
而陳建斌給蔣勤勤發(fā)短信,講的是卻麥子的長勢:
“今天看到一片麥田,快成熟了,今年收成很好?!?/strong>
這股文藝氣息,換個人或許會被嫌棄,可在蔣勤勤那,卻是加分項。
最打眼的,當屬寫詩。
蔣勤勤就曾轉(zhuǎn)發(fā)陳建斌的詩說:
我就是這么淪陷的。
這也成了兩人相處的一個習慣。
在蔣勤勤37歲生日時,他賦詩一首,結(jié)婚15周年時,他也賦詩一首,就連小兒子滿月了,還是賦詩一首……
給蔣勤勤寫的詩,都能結(jié)集成冊了。
浪漫之余,婚姻中的陳建斌,也有可愛之處。
綜藝《愛情三重奏》剛播出,大多數(shù)人對陳建斌是嫌棄的。
懶。
即便知道是錄節(jié)目,也不愿裝個樣子做些家務。
偶爾搭手洗個碗做個飯,也是手忙腳亂,一看平時就是個甩手掌柜。
懶就算了,更煩人的是碎嘴。
自己不做事,可當別人做事時,就在一邊瞎指揮,連大蔥切什么形狀都要置喙一下。
可細看下去,卻是“真香”現(xiàn)場。
原因在于,雖然陳建斌雖然有點大男人主義,卻沒有中年男性常見的自大與傲慢。
他對蔣勤勤足夠尊重。
雖然在做家務時碎嘴,愛發(fā)小牢騷,可行動上卻從不推脫。
該淘米淘米,該削黃瓜就削黃瓜。
嘴上念叨蔣勤勤切的蔥不規(guī)范,可等到自己上手,卻忍不住自我吐槽。
這便是他的可愛之處。
在婚姻中,他從不高高在上,自以為是。
會在老婆真正生氣后,立即收起懶散態(tài)度。
想盡辦法逗蔣勤勤笑,向她賣萌、和她蕩秋千、和她合照、撩她下巴、給她念詩…………
他們倆的關(guān)系,之所以讓人感覺舒適,和彼此間的相互欣賞,分不開。
蔣勤勤說過,她就吃陳建斌(念詩)這一套。
也懂得他。
懂得他的自我,懂他對藝術(shù)的追求。
當陳建斌靠[一個勺子]獲得了金馬獎最佳新導演和最佳男主角時,蔣勤勤哽咽說道:
在我眼中,他是才華橫溢,認真努力,是一個對電影充滿熱情的勺子,一個絕對標準的勺子”(勺子是傻子的意思)。
但凡性靈的人,必有缺失之處。
陳建斌雖然在生活習慣上不夠體貼,但他對蔣勤勤的在意和溫柔,卻并沒有任何削減。
正因為有了這份愛意與尊重打底,他的自黑和散淡的個性,才成為了執(zhí)拗的強硬外殼下,一抹柔軟的底色。
“現(xiàn)實像個石頭,精神像個蛋?!?/strong>
近些年來,中年男性,無疑是油膩的重災區(qū)。
尤其像陳建斌這樣,在工作上“霸道”,又愛寫詩的男性,看似更容易在翻車邊緣摩擦。
然而,但凡了解他后,卻反而覺得這人,有一份難得的天真和可愛。
為什么不油膩?
大多數(shù)中年男性之所以顯得油膩,問題在于——
追求物質(zhì),精神空虛,能力不足,卻又自以為是。
而陳建斌正好相反,他最不在乎的就是物質(zhì)層面,卻在精神世界不斷提升自己。
網(wǎng)上有個評論,概括得準確。
從他執(zhí)導兩部電影的形象,所反映出來的自我投射。
不難看出,在他心目中,自己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而是一個個善良、固執(zhí)、認死理的小人物。
[一個勺子]中的拉條子,有自己心中堅持的一套規(guī)則,可這套規(guī)則,卻與現(xiàn)實總是格格不入。
[第十一回]里的馬福禮被冤枉,想盡辦法自證清白。
所以,雖然他安于活成大多數(shù)中國男人的懶惰成性,不修邊幅,卻也能在精神層面和蔣勤勤情投意合。
別人寫詩是為了樹立文化人設(shè)。
而他寫詩,雖然不完全擺脫賣弄的嫌疑。
卻也敢承認,自己寫得并沒有多好。
只是不善于口頭表達。
而這份露拙,讓他顯得夠真誠。
當年,考研的陳建斌為了激勵自己,在政治復習材料上,摘抄一句崔健的歌詞:
“現(xiàn)實像個石頭,精神像個蛋。石頭雖然堅硬,可蛋才是生命。”
陳建斌更想要的,是那顆蛋。
也因此,在追夢的路上,他的自我才顯得那么冒犯。
相比于其他演員的八面玲瓏,他在表演上從來是寸步不讓,甚至步步緊逼。
而相比于其他中年到了歲數(shù)就偃旗息鼓,他年過半百依舊在推陳出新,寫詩拍戲?qū)а荨?/p>
他從未停歇。
十年前在接受采訪時,陳建斌就說過:
“電影必須得拍頂級的,因為電影代表了你藝術(shù)最高的標準?!?/p>
第一部電影個人風格突出,也夠諷刺,但一點也不賣座。
而如今,他拍的第二部電影上映。
同樣也是注重個人表達,也還是不賣座的。
明知不賺錢,卻還要拍。
或許我們可以這么理解,陳建斌拍電影,不為賺錢,更像是取悅自己。
他安之若素。
51歲的陳建斌,又一次像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嬰兒,在全新的電影世界里本能地張牙舞爪。
哪怕票房不好,也能淡定地在微博寫一首詩。
戲霸也好,固執(zhí)也好,冒犯也好,直男癌也好,他人評價也好,觀眾不懂也好……
陳建斌就這么活在自己的世界。
用自己的固執(zhí)和高要求拍著每一部戲,用自己的真誠和堅定追到了蔣勤勤,用自己的堅持和學習導成了第二部電影……
不吭不響,不顯擺不說教,腳踏實地,隨遇而安。
在旁人看來,人到中年,還秉持難得的一點真誠與瘋狂。
確實是以卵擊石。
但其實,又是擁抱了中年最怕的孤獨。
少年人往往以孤獨自傲,不孤獨還要強賦“獨醒”的愁。
但人到中年,保持一些不同。
卻顯得,有點可愛,也有點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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