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吹遍華夏大地,越來越多的人下海經(jīng)商,一批人也就這么富了起來。
經(jīng)濟水平提高了,娛樂文化生活也就被提上了日程,隨之留下了許多至今還令我們魂牽夢繞的回憶。
首當(dāng)其沖的自然就是搖滾。
大陸開始慢慢解禁那些靡靡之音,西方和港臺的音樂趁勢傳入大陸,被集體主義澆灌的少年們一下子如脫韁的野馬,開始釋放自己的被抑制的激情。
而搖滾就是他們的載體,男孩們不再執(zhí)著統(tǒng)一顏色的工服,女孩們都解開了扎著的馬尾,扛著卡帶機,盡情的嘶吼。
他們反主流、反商業(yè)、反傳統(tǒng)、反權(quán)威,接著搖滾以自己的方式與這個世界對抗,試圖打破一切墨守成規(guī)。
上一輩人的含蓄變成了沖破時代禁錮的憤怒,上一輩人的保守變成了多樣化的個性。
那是中國最具浪漫主義的十年,只可惜,俱往矣。
其次是舞廳。
還記得被《野狼disco》支配的恐懼嘛,其實那是90年代真實的寫照。
那時候跳的交際舞跟現(xiàn)在廣場上大媽們跳的廣場舞完全是兩個概念,雖然她們有可能是同一批人,但是肯定不會忘記“快三慢三、蹦恰恰”。
一明一暗的迪斯科球下,最靚的仔必然是戴蛤蟆鏡沒有撕掉標(biāo)簽的少年,所以說青春是什么,青春也許就是一張舞廳入場券。
接下來就是那些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見到或已消失的物件。
在藝術(shù)方面,“排頭兵”毫無疑問是《曲苑雜壇》。
那首熟悉的“相聲小品、魔術(shù)雜技、評書笑話、說唱藝術(shù),東西南北中,君請看,曲苑雜壇”一響起來,多少記憶涌上心頭。
攢錢買的磁帶,手抄的歌詞本不得不提,會的流行歌基本都記在筆記本上。
除此之外,還有不知愁苦的年紀遇到了懲惡揚善的《黑貓警長》和《舒克與貝塔》,以及每天下午都會守候的《動畫城》。
然而并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動畫片,每到周二,由于信號故障和日常檢修,都會變成方格模樣。
所以不能守著電視機的日子就變成了集卡,玩俄羅斯方塊游戲機,吹大大泡泡糖,彈玻璃彈珠。
富裕一點的弄潮兒,還會整一臺VCD,在香港電影里肆意遨游,為光怪陸離的電影世界沉迷。
但是對于全國人民來說,共同的年味兒記憶依舊是春晚。
幾十年前的春晚可不似現(xiàn)在,那是請誰誰紅,唱什么歌什么火,小品經(jīng)典語言一直流行到下一年。
如今春晚是誰紅請誰,什么歌火唱什么,什么話流行說什么,而且讓演電影的唱歌,唱歌的演小品,全亂套了,也沒有年味兒了。
所以只能在回憶中重溫那些年春晚上的經(jīng)典節(jié)目。
《吃面條》這部作品使小品正式成為一種獨立的藝術(shù)形式。
1984 年春晚導(dǎo)演黃一鶴回憶說:“《吃面條》是我們國家晚會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小品?!?/span>
小品里陳佩斯向所有演員示范了什么是教科書級別的無實物表演。
由狼吞虎咽到味同嚼蠟,全依仗演員的表情舉止和肢體語言,反差搞怪之間,觀眾早已捧腹大笑。
到了《主角與配角》,陳佩斯、朱時茂兩人的配合已臻境化,小品中的段子幾乎都成了網(wǎng)絡(luò)上的流行詞。
如說一個人偷偷焗了油,可以說“沒想到你朱時茂這濃眉大眼也叛變革命啊”,向朋友傳達消息可以說“皇軍托我給您帶個話兒”。
尤其是當(dāng)陳佩斯成了主角演八路軍隊長,朱時茂成了配角演特務(wù)時,兩人以不同角色說著同樣的臺詞,喜劇氛圍極其濃烈。
如本該是“皇軍托我給您帶個話兒”,朱時茂說成了“鬼子讓我給您帶個話兒”,本該是“鬼子說什么”,陳佩斯說成了“皇軍說什么”。
這種把普通語言玩出花的設(shè)計才是真正的語言類節(jié)目。
其實在演出過程中,朱時茂配槍的帶子突然斷了,但他臨危不亂,借著與陳佩斯對話的間隙不知不覺中系上了。
等到兩人互換身份演隊長和漢奸時,陳佩斯順勢把短的一截挎在胸前,這樣一來不但完美處理了突發(fā)狀況,還突顯了角色的滑稽。
好的小品就是妙趣橫生,而不是笑話羅列,趙麗蓉和鞏漢林的《打工奇遇》便是如此。
小品中MC麻辣雞絲兒(趙麗蓉老師在小品《如此包裝》里的藝名)隨口來一段就是朗朗上口的freestyle,讓rap變成了外國快板。
如“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甚至連吐槽舉報都是以平仄押韻,而不是單純的玩韻母,如“其實就是那個二鍋頭,兌的那個白開水”。
這些梗一出來,不用看畫面,直接看文字就能跟著唱。
《打工奇遇》之所以如此經(jīng)典,是因為老藝術(shù)家們的認真付出。
最初的節(jié)目上,趙麗蓉老師本來是要寫“童叟無欺,貨真價實”這八個字,但最后改成了“貨真價實”四字。
可為了這四個字,趙麗蓉老師付出了常人不能及的辛苦。
由于不識字,趙麗蓉老師讓鞏漢林把這八個字描下來,每天吃飯、休息都會在腿上劃拉練字。
同時,她也會拿圓珠筆練習(xí),只是始終不滿意,便找了真正寫毛筆字的人練字,這才可以把“童叟無欺,貨真價實”寫出來。
最后因節(jié)目時長,再加上趙麗蓉老師寫八個字需要一分鐘,隨即改成只寫“貨真價實”。
這一改,趙麗蓉老師又開始不分晝夜的練習(xí),以求縮短寫字的時間。
或許很多人都忘了,趙麗蓉老師當(dāng)時在演這個小品時,左膝紅腫,疼痛難忍,每一次落地都像針扎一樣。
但是她為了給觀眾帶來歡笑,堅持出演,而我們卻在她的臉上看到的盡是笑容,沒有一點難受。
趙麗蓉之后,春晚便進入了趙本山霸屏的時代。
趙本山、范偉、高秀敏的忽悠系列之《賣拐》。
這個小品的經(jīng)典之處在于,臺詞普適性和實用性。
如“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要啥自行車”,以及“同樣是生活在一起的兩口子,做人的差距怎么這么大捏”。
尤其是“忽悠”一詞沿用至今,成為日常生活中表示“欺騙,設(shè)圈套”的高頻詞。
忽悠系列之《賣車》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那些充滿趣味的腦筋急轉(zhuǎn)彎。
如“1+1在什么情況下等于3?在算錯的情況下等于3”,“樹上騎(七)著(個)猴,地下一只猴,加一起幾個猴?兩個猴,也可以是八個猴”。
還有“一個醉漢,拿起石頭砸向了電視,只聽“吧唧”一聲,電視沒破為什么?因為沒砸著”。
趙本山、宋丹丹的白云黑土系列之《昨天、今天、明天》。
這里誕生了鬼畜的萬惡之源“改革春風(fēng)吹滿地,中國人民真爭氣。齊心合力跨世紀,一場大水沒咋滴”。
白云黑土系列之《說事兒》。
宋丹丹的一句“女人嘛,對自己下手就要狠一點”成為了多少女孩買奢侈品的金玉良言。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出來后,從此形容場面很大,不再只有爆粗口。
此外,如果想要表達一個人過了許久依舊很厲害,趙本山的那句“你大媽已經(jīng)不是你六年前的大媽了,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絕對不會錯。
在高秀敏因病去世,范偉和宋丹丹接連退出春晚后,趙本山開始了帶徒弟之路,但唯一能值得說道的僅有《不差錢》。
只不過造梗能力顯然不可同日而語,只剩“這個可以有,這個真沒有”一句,而且作品現(xiàn)場效果雖好但經(jīng)不起細品。
意外收獲是,小沈陽在這一年成為了頂級流量,大街小巷都是他那個陰柔嬌弱的小損樣兒。
這些小品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演,得有精湛的演技,單以范偉來論。
1997年,在春晚小品《紅高粱模特隊》中,范偉綁上頭繩,成為“范老師”,妖嬈又油膩。
Gay里Gay氣的小青年設(shè)計師,一站在舞臺上便開始散發(fā)自己的魅力,一顰一笑百媚生,模特粉黛無顏色。
不翹蘭花指,不濃妝艷抹,也不靠花里胡哨的衣服,但魔人的小妖精的氣質(zhì)已然被彪姐卡的死死的。
回顧他以往憨厚老實的形象,我們會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小胖子竟然可以這么娘,這就是好演員的千人千面。
只是隨著老藝術(shù)家的退場,年輕一代無法扛起大任,春晚也在讓人尬哭中越走越歪。
其實這個道理陳佩斯和朱時茂早在30年前的小品《主角與配角》里就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
“你管的了我,你還管的了觀眾愛看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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