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無花果

從前兩年的“工業(yè)糖精”論，到昔日古偶劇男女主紛紛轉移戰(zhàn)場，再到如今的小體量古偶劇“丑男”合集滿天飛，曾經(jīng)備受觀眾寵愛的掌上明珠古偶劇，終于在今年迎接了一波觀眾的爆發(fā)性吐槽。

如果說2015年的《太子妃升職記》是古偶劇的被迫降級、以劍走偏風的沙雕風搶占市場的開始，實際上就已經(jīng)預示著古偶劇會有這么一天。當一種類型開始靠套用固定模板復制粘貼拼流量，那么它就和批量生產(chǎn)的小商品無異，被生產(chǎn)商們打上了強有力的“可替代性”標簽。

但這暫時還不包括仍站在聚光燈下的各大平臺S級古偶劇。據(jù)骨朵數(shù)據(jù)顯示，《錦心似玉》《斗羅大陸》《有翡》《長歌行》《千古玦塵》這些劇集仍是2021年播放量TOP5。但與此同時，在口碑方面，奇幻懸疑題材的《司藤》、現(xiàn)偶劇《你是我的城池營壘》《你是我的榮耀》則更勝一籌，播放量及熱度也是來勢洶洶，直逼這幾部頭部古偶劇。

但S級劇集和演員始終有限，劇集市場的現(xiàn)狀就是：現(xiàn)實題材開始吸納Z世代的優(yōu)秀演員們，一些“古偶劇專業(yè)戶”也開始流向其他題材，流水的古偶劇男主已經(jīng)無法保證質量，古偶劇潛力小花被觀眾期待進階等等也都是不爭的事實。這些問題是否預示著中小體量古偶劇開始亮起紅燈，古偶劇又該怎么度過瓶頸期？

古裝劇濾鏡因何破碎？

古偶、仙俠題材所承擔的功能與現(xiàn)實題材壁壘分明，是靠想象力輸出能量，在視覺刺激和精神享受方面占據(jù)優(yōu)勢。因此，每一年都有那么一、兩部大體量古偶劇承擔觀眾精神世界的“大型游樂場”功能，締造引人入勝的奇觀。女頻劇圍繞“愛情”做文章，男頻劇偏愛升級打怪，主體風格可以是凄美的、悲涼的，同樣也可以是喜感的、熱血的，可以貼地飛行，也可以天馬行空。

所以，當古偶劇給人以過時的感覺，其槽點不在于“假”，更多的在于不夠新。一個明顯的現(xiàn)狀是，經(jīng)典古偶劇素材庫和模型已經(jīng)告急。

世界觀方面，“三生三世”梗是可以從《仙劍奇?zhèn)b傳3》一直開始用到《琉璃》的；人物設定上，“美強慘”是《小李飛刀》《逆水寒》流行的“后武俠時代”就開始征服觀眾的“高光形象”。這種覆蓋主角和配角，正派和反派的人設，可以說祭出必贏，百發(fā)百中。人物感情線方面，玻璃渣里找糖吃的虐是最能夠激發(fā)觀眾無限想象和憐愛的，最近熱播的《周生如故》就憑借這點被冠以“BE美學天花板”。

如今，一部成功的S級古偶劇，這些經(jīng)典模型與橋段就算不占三個，起碼也占兩個。但龐大而復雜的世界觀和“美強慘”人設，無論是塑造還是制作起來都是有難度的，沒有幾場大場面戲壓陣，通常吃不下來。限于資金制約和甜寵功能，第二、三梯隊的古偶劇多半采用去掉虐點、只剩糖點的做法，讓高富帥、霸總、美男子們憑借外形和身份俘獲女主的心，這種失去人物積淀和推動力的做法，就算換成楊洋來演，估計也難逃被吐槽油膩的命運。

于是，近期的《君九齡》《逢君正當時》《花府小姐要出逃》《春來枕星河》等中小體量古劇就遭遇了這種窘境，這些男主角人設不是天之驕子就是王公貴胄，但臉蛋襯不上人設，劇本和制作又撐不住人設的時候，古偶濾鏡頓時碎了一地。當一張張沒來由的古代霸總對著女主迎面飛來，不但沒有讓觀眾產(chǎn)生半點戀愛的感覺，反而讓彈幕集體對著女主大呼“女兒快跑”，并紛紛想念起古天樂那張“平平無奇”的臉。

演員方面，前幾年的古偶劇小生鄭業(yè)成開始轉戰(zhàn)現(xiàn)實題材，只剩早已進階第一梯隊的任嘉倫、許凱扛起古偶劇男主的重任；第二梯隊古偶劇男演員徐正曦、徐開騁等始終沒有打開觀眾緣。繼趙露思從古偶劇一路連升三級，開始擔綱S級古偶劇女主之后，也開始接《我，喜歡你》這樣的現(xiàn)偶劇和《胡同》這樣的現(xiàn)實題材劇，拓寬戲路。但與此同時，中小體量古偶劇就失去了一位外形合格且有性格特色的小花。

而近年，雖然有田曦薇、黃日瑩這樣備受觀眾推崇的古偶劇小花已經(jīng)開始小規(guī)模吸粉，從整個大環(huán)境上來看，古偶劇女演員和男演員一樣仍然稀缺。在已經(jīng)播出的小體量古偶劇中，唱跳歌手轉型演員的秀人如李子璇、賴美云，現(xiàn)實題材小花如關曉彤、李庚希主演古偶劇的效果并不盡如人意，或沒有達到預期。

沒能用合適的陣容來維持住原有受眾，也是帶來古偶劇危機的一環(huán)。

觀眾的需求變了？

Z世代受眾的娛樂產(chǎn)品五花八門，對于影視的需求也越來越多樣化。這些年輕用戶到底喜歡什么？是每個制作方都上下求索的問題。

從大女主劇的黯淡，現(xiàn)實主義和愛國主義興起，群像劇備受歡迎等種種跡象能發(fā)現(xiàn)，一代觀眾的口味變化還是有跡可循。這種變化包括：從極致愛情觀延展出的世界觀，轉變?yōu)槔淠h(huán)境中捕捉到的一絲溫情，如《媚者無疆》《少年游之一寸相思》；從光環(huán)型主角獨美轉變?yōu)槿盒氰?、眾人拾柴，如《大宋少年志》《斗羅大陸》；從融合各國基因的大雜燴劇集轉變?yōu)樽非笱y(tǒng)純正的小而美劇集，如《傳聞中的陳芊芊》《御賜小仵作》。

而伴隨著85花、95花等主演的更迭，觀眾的注意力轉移、審美的變化和對劇作厚度的要求，都在倒逼創(chuàng)作者做出改變。純粹書寫愛情、歌頌愛情的劇集同樣不能輕視人物的理性思維和成長線，而男性角色的扁平化、功能化處理已經(jīng)讓霸總類角色乏善可陳，沒有骨架作支撐的古偶劇已經(jīng)越來越容易被觀眾拋棄。

另外，Z世代網(wǎng)友對于“演員政審”、“演員有無黑料”的在意，也體現(xiàn)在古偶劇男主的正劇小生化上，雖然拒丑，但這代觀眾也并非純粹的“以美為尊”，相比華而不實的“絕對贏家”，更希望在男性角色身上看到一種實用性和穩(wěn)定感。因此，清俊、隱忍、忠毅型的男主越來越多的被偏愛，代替了“開掛型霸總”贏得好口碑。

例如不少觀眾提到《御賜小仵作》男主王子奇的“公檢法臉”與角色很搭；認為《覺醒年代》中飾演陳延年的張晚意可古可今，有不少up主為他制作大量拉郎視頻和角色合輯，在網(wǎng)絡的滲透力很強；《長歌行》中外表冰冷，實則忠犬的男二皓都與《無心法師》中不顧性命保全妖女的張顯宗的“蘇點”異曲同工；易烊千璽在《長安十二時辰》中飾演的李必和劉昊然在《瑯琊榜之風起長林》中的蕭平旌也都是長在了Z世代受眾的審美點上。

中小體量古偶劇的新方向：

群像、隱糖、邏輯嚴密

已經(jīng)被無數(shù)次驗證過的古偶劇三板斧并不是不能用，只要做到讓觀眾相信情境而不是頻頻出戲，任何招都可以使用。而縱觀今年古偶劇整體的存在感降低的情況，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觀眾對古偶劇“真實感”的標準提升了。以往的古偶劇可以離地七尺，現(xiàn)在的古偶劇只能離地三尺。

邏輯是否嚴密、人物動機是否合理、糖點安排是否自然，都決定著觀眾要不要投入進去，點開下一集。

人物塑造貼地而清晰、案件邏輯嚴密、成功塑造不為撒糖而撒糖的CP，都是而是今年的黑馬古偶劇《御賜小仵作》成功殺出重圍的重要原因。而在此基礎上，干凈、冷感的畫面質感也與劇集所傳遞出的嚴肅中帶點活潑的感覺保持統(tǒng)一。另外，“糖點”夠不夠自然已經(jīng)成為衡量古偶劇是否“油膩”的重要指標，《御賜小仵作》的男女主公職在身，以偵破案件為主要目的，兩人之間的眼神、動作、對話都是點到為止，留給觀眾想象空間，沒有強行“發(fā)糖”，是為“去油”成功。

若以“多個角色都有人物弧光時刻”作為判定群像戲的標準，那么近年來除了現(xiàn)實題材外，古偶劇的群像趨勢也格外明顯。結合家宅與官場雙線并行的《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錦心似玉》《玉樓春》都是群像劇，配角構成了整個大家庭的生態(tài)，因此劇集對配角的著墨不少，而且他們的動態(tài)往往決定著主角的重要轉折，但這些總歸是以家長里短來和愛情線來吸引觀眾的女頻劇。

男頻劇則以“搞事業(yè)”為己任，玄幻題材《斗羅大陸》中有“史萊克七怪”幫助男主不斷升級、進階；加入青春、懸疑元素的《大宋少年志》有六個少年暗探組成的“秘閣第七齋”，無論是打怪小分隊和破案小組，這種團體作戰(zhàn)總能吸引各類受眾為之心動。

而手藝精湛的主創(chuàng)也是讓古裝劇“卷起來”、讓觀眾吃過見過的一大原因，如編劇王倦先后創(chuàng)作了幾部高分古裝劇《舞樂傳奇》《大宋少年志》后，又擔任了《斗羅大陸》《慶余年》的編劇，對波云詭譎的人情世故和離奇案件的編排十分在行，可謂出手即不凡；《御賜小仵作》的導演則是執(zhí)導過高分現(xiàn)實主義劇集《面具》《靈與肉》的導演樓健，本身就具備駕馭硬核題材的能力；《東宮》《司藤》的導演李木戈則對故事及畫面、音樂的呈現(xiàn)都頗有想法，多次高度還原原著中的名場面，擊中觀眾的淚點和蘇點。

今年，演過S級古偶劇的宋祖兒終于憑借現(xiàn)實題材劇集《喬家的兒女》迎來了演技高峰，而和她有類似情況的95后演員還有很多?？傊?，雖然古偶劇目前看來仍是市場剛需，但它的轉舵和升級已經(jīng)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