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波波茶
2020年離開我們的人不少,好像“離別”成了一整年的代名詞。
謝園,在學院里被稱為老師;在電影學院之外,更多的被稱為演員;而和同好在一起,又被稱為棋手和朋友。
2005年的謝園已經橫掃了“金雞”“飛天”“百花”等中國電影界的獎項,算上“金鷹獎”,他是當時的“四料影帝”,年輕時和葛優(yōu)、梁天被人稱為“喜劇三劍客”,而謝園身為老師之前的表演之路,也充滿了故事。
早在80年代,謝園算得上時代的“熟臉”,雖然除了《孩子王》之外,當時謝園出演的電影放到現在還有些先鋒意味,而當時的中國電影算得上敢想敢拍,情色暴力元素加上點仙氣,現在看來也饒有趣味。
而讓其被多數人熟知的作品還是要數“二王”,自從28歲謝園出演了《孩子王》之后,這部作品就成了他鐘情的作品,據說他還曾自己寫長文描述之前在拍攝《孩子王》時的趣事,行文中能讀出來謝園的幽默,他是一個給人帶來快樂的人。
這部根據阿城小說改編而成的故事,講述一名插隊知青被抽調去農場中學教書,但他沒有按照教學大綱和課本內容教授,最后被辭退的事情。
當時整個劇組拉去云南拍攝,謝園為了能夠抓住人物的形態(tài)特點,兩三個月捧著頭,臉也不洗,穿著一件舊衣服不換。
就連過年了,大家回各地過年,他就不走,一個人守在景地,等所有人回來。這位活在人物里的演員,熱愛在人前表演,并以此收獲快樂,是天生的演員。
很多人會拿他飾演的《棋王》說事,原因在于阿城的這個故事除了內陸的一版之外,還有梁家輝親自編劇,嚴浩和徐克聯合導演的一版。其中梁家輝實演的王一生要在人物狀態(tài)上精神一點。
但謝園的一版并沒有太多表情上的變化,相對從容很多,這比較符合阿城筆下的人物形象,心中的寧靜傾注于棋盤之上,開心的表達在不經意的輕笑中,在那個階級斗爭的年代,人物心中多少帶著傷痕。
當謝園飾演的王一生點根煙,講起來自己的身世,說不識字的母親在臨走之前用牙簽刻了一副象棋,但不識字的母親卻不知道“車、馬、炮”怎么寫,說著說著,哭了。
電影是用余味來定輸贏的,謝園在這段的表演上臺詞一鼓作氣,說完之后,臉上沒有掛一滴淚,神情之中是觀眾能體會到的悲傷,靠著臺詞中的停頓和語氣帶起整個畫面氛圍,說完之后,觀眾心中的余味逐漸擴散,是阿城筆下王一生的故事,也是謝園飾演王一生的精髓。
另一部《大喘氣》則是讓謝園游魂般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成了多數人印象最深的地方,他演的丁健算是王朔筆下北京“爺文化+文青”融合式的代表人物。
這位劇中自命不凡,一副文青形象,帶著點才華靈性又有血氣和義氣的人,被壞人整,被朋友坑。最終體現了一個主題:物欲橫流的商品大潮,人類的自由靈魂何處安放?
今天的人們再看這部片子也會有同樣的感想,人們越來越不敢去冒險,每天重復著工作,失去夢想,靠廉價的趣味讓自己開心,痛感逐漸消失,逐漸麻木。和片中1988年的廣州一樣,充滿風情的老街已經逐漸消失,拆遷帶走了人們的集體回憶,當年被稱“三劍客”的葛優(yōu)如今封神,梁天成了貨真價實的梁總,謝園當起了老師。
這些年,對于他老說,老師幾乎成了第一身份,課堂上的他沒有名星的架子,只是嚴格的要求成了學生的“噩夢”。
根據之前的資料,有一次謝園老師遇到了已經成名的學生,這位顯然是個腕兒的學生,打著電話,耍著大牌,150萬以下的廣告都不接。正巧被謝園抓了現行,這位明星嚇得從凳子上掉下來,連忙道歉,但謝園老師直接“閃”了。
其實作為老師,謝園眼里的學生無論走到了哪一步,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學生,他見過這些所謂的名星普通的樣子,邋遢的樣子,每一次成績是什么樣子,犯過的錯誤,鬧出的笑話。當然他也記得每一個人的特點。
就連誰喜歡反問一些事請,喜歡不去上討厭的課,他都記得。有一次余男直接在課上站起來,問謝園老師,為什么每次上課都要問學生那么多問題,直接把謝園問傻了。
但讓謝園記住余男的事請,是在很多演員都開始拍時尚片的時候,余男直接塑造起了勞動婦女,還曾經為了體驗生活下鄉(xiāng)和身上有虱子的老鄉(xiāng)共睡一張床,謝園聊起來這個事請,自愧不如。
作為一個老師,謝園對學生的觀察是細致的,就連孫莉在課上翻找東西浪費時間,他都看在眼里,這種生活片段式監(jiān)督,雖然和表演并無關系,但算是一種生活習慣的養(yǎng)成,是一個好老師分內的事請。
無論是作為一個老師,還是一個演員是,這個身份都讓與他有所接觸的人感受到了表演的魅力,他每次表演都賦予了劇中人物一種獨特的性格屬性,呆傻或充滿靈氣,都有謝園自身的特點,這就讓很多人無法說他是80年代的表演風格,而時代過去,到了今天,他身上純粹且不求關注的表演習慣依然讓很多人受用。
聊完兩個主要的身份之后,謝園除了是個“戲癡”之外,還是一個“棋癡”,和王一生鐘愛象棋不同,謝園血液里有對圍棋的喜愛。
當年每逢他拍戲趕不上圍棋比賽的直播,他總會想盡辦法和導演商量,能不能給他騰出來時間。
有一次為了看聶衛(wèi)平和武官正樹的比賽,謝園在片場多次向導演和制片人請假。
當謝園離開我們之后,聶衛(wèi)平也發(fā)文悼念好友,說“謝園是自己見過的最幽默的幾個人之一”,這句話也是很多人對謝園的印象。
2020年8月18日,這位有趣的人離開了我們,并按照他的囑托,家中不設靈堂,不舉行遺體告別儀式和追悼會,不召開任何形式的追思會。
但就算這樣,我們也很難忘記這樣一位老師,一位演員,一個給我們帶來童年歡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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