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春利
編輯|林 琳
從抗日戰(zhàn)爭時期為拯救鄉(xiāng)親以兒子轉移敵人炮火的父輩,到社會主義建設初期獻身航天事業(yè)寧讓自己子女忍受孤獨、貧困、誤解,甚至失去父母之愛的父輩;再到改革開放之始舍小家為大家,勇于“下海試水”探索市場化之路的父輩,直到我們期待的未來社會,已經殉職的父親將自己參與研制的智能機器人放回兒子身邊,繼續(xù)完成對人類使命的父輩……
電影《我和我的父輩》由《乘風》《詩》《鴨先知》《少年行》四個故事組成,以吳京、章子怡、徐崢、沈騰四位優(yōu)秀演員自導自演的方式,以風格迥異的藝術表達,用穿越時空的線性敘事,引領我們回望曾經走過和即將踏上的道路,思索我們的祖國為什么能夠在外敵欺凌、貧困積弱、改革探路及其面向未來時能夠一步步走出困境、走向希望。
從孩子的視角切入,是四個故事的共同特點。在孩子懵懂的童年,父輩們是多元立體的,對父親的情感也是愛恨交織的。但,在以上帝視角存在的觀眾眼中,無論哪個時代的父輩都充滿了家國情懷和勇敢擔當的奉獻精神,而正是這種精神熏染著一代又一代,戰(zhàn)勝了不可能戰(zhàn)勝的困難,取得了難以想象的勝利。四個故事,以高濃度的情感,用孩子的眼淚與歡笑,觸動著觀眾心中最柔軟的那個部分,從而回答了我們思考的命題也是影片的主旨:今天的成功正是來自于前輩們這種甘于付出、勇往直前的奉獻精神,也正是這種精神的代際傳承與強大支撐,才成就了我們今天的和平與幸福。
《乘風》如同一杯高濃度的烈酒,讓人看后熱血沸騰、蕩氣回腸。故事聚焦一對抗日前線充滿血性的父子,在兒子乘風眼中,父親驍勇善戰(zhàn)且霸氣十足,對他也十分嚴苛。然而,父親也是乘風心目中的英雄,臨危不懼、膽識過人。這個單元的高潮落在了父子訣別中:日軍大兵壓境,老百姓性命攸關,選擇正面迎戰(zhàn)無異于以卵擊石,父親下令用包圍圈外探路的兒子當誘餌,犧牲了愛子的生命??帐幨幍鸟R鞍在滴血,父親的心也在滴血,悲嚎的哭泣動人心魄。故事沒有止于僅僅讓人感受悲劇的震撼力量,而是給予人們希望的亮色。在勝利時刻,當年被這對父子救下的孕婦一身戎裝,懷抱著也叫做“乘風”的幼子,預示著革命后代生生不息、革命精神代代傳承。
《詩》的風格殘酷卻又浪漫,她更像是一首朦朧詩,在克制的敘事中隱喻著深刻的哲理。大漠戈壁,陋室殘羹,一次次航天實驗也是一次次試錯、一條條生命的付出。如果說《乘風》中的父子是舍生忘死,那么《詩》中的父輩就是向死而生。在孩子眼中,父母的形象是朦朧的,他們做著極其危險卻又不能言說的事業(yè),他們緊張、壓抑,隱忍、孤獨,在孩子面前閃爍其詞,故作鎮(zhèn)定,編織各種善良的謊言。最終,他們用生命成就了人生的詩行。在幼小的孩子看來,父輩的詩太難讀懂,他們?yōu)槭裁磿f,“渺小是偉大的開始”?為什么要說“死亡是驗證生命的東西”?《詩》中的父輩雖沒有以刀劍面對機槍大炮,但他們的悲壯之舉也來自精神力量的支撐。他們說,“落后的照相機難以記錄那些瞬間,大不了用眼睛記?!彼麄兒汀靶∶准硬綐尅钡臅r代一樣,用近乎原始的方式制造著難以想象的奇跡,這也正是偉大精神的傳承。
《鴨先知》的故事把我們帶入改革開放的覺醒年代。這個被稱為“鴨先知”的父親腦子靈光、智慧幽默。盡管他推銷藥酒的一個個主意并不合情合理,甚至是在弄虛作假,但他的主觀動機卻是為了扶持瀕臨倒閉的藥廠,為了讓妻子兒子過上有尊嚴的生活。他忍辱負重、有時不擇手段,但一定要完成一個男人的承諾,甚至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這個單元中的親子關系帶入了更多的思考,在兒子的筆下,父親幾乎是完美的,但在現實中,父親卻受到了萬般擠壓,艱難前行。最終,兒子的期望成為父親的強大動力,父親的執(zhí)著也助力他成就了夢想,父子關系從此改變。從賣鴨蛋開始,踏實肯干,敢于大膽嘗試,為鄰里鄉(xiāng)親做實事,為工廠發(fā)展奔走呼喊,這個父親無疑也富有時代擔當精神。在孩子的作文中,對父親漫畫一般的描述,為我們揭開了改革開放之初的父輩們艱難起步的創(chuàng)業(yè)過程。
《少年行》是電影類型中鮮見的未來題材。從2050年穿越而來的人工智能機器人,扮起了現實中的父親,并在與孩子的相處中具有了人類的情感。在孩子眼中,這個從天而降的父親帶給他的是對科學的期待,彌補著他童年喪父的缺憾。這個“父親“也是孩子父親生前進行的科學探索的延續(xù),傾注著中國人的科學夢想。
影片雖然是四個故事,但起承轉合流暢,在代際精神傳承中,更有潤物無聲的家風家教。比如,在《乘風》中,父親說,“你可以做岳飛但不要做岳云。”因為岳飛絕對忠誠,哪怕被奸人所害,都不會背叛,依然要用生命證明自己的忠誠;《少年行》中也是如此,在孩子的航模一次次試飛失敗時,虛擬父親教育他說:“五千次的失敗才有了我。”和《詩》中無數次用生命的試錯一樣,《少年行》中長大繼承父業(yè)的孩子回憶往事,難以忘懷的也正是那些千瘡百孔的小飛機。
值得一說的是,影片完成度較高,幾位優(yōu)秀的演員打破了曾經的光環(huán),讓人們忘記明星,記住了角色。比如章子怡以極其克制的表演,將一位航天事業(yè)的先驅與一位平凡母親的形象完美詮釋了出來,質樸感人;沈騰把一個非人類的虛擬生命演繹得惟妙惟肖,而徐崢飾演的狡黠但善良的小人物詼諧生動;吳京一如既往地以硬漢形象示人。無論是作為演員還是導演,他們可以說都奉獻出了誠意之作。
(作者為光明日報高級編輯、文藝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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